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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一向刻意回避着,不敢将席泠往深了想。
想深了,这世上难免什么事都经不住推敲。
沉默中,何齐叹息着擦过他的身,“你天生愚钝,至纯至诚,可这世道与你想的不一样,你老子与你的想的也不一样,就连你的至交,也与你想的有些出入。
我一直不忍告诉你,今番却不得不说给你听,我儿,从前教导你的那些,原没错,可有一点忘了告诉你——你不能奢望世事都如你想的一样好,总要给世俗人留点余地。
” 何齐走后,下起雨,不大不小的雨点子胡乱打在廊外那些常绿的叶丛里,天色底下,芳翠成了遍地的暗影。
何盏在门首站了良久,目断处,晦暗濛濛,连一抹月痕也不分明。
云翳轻蔽月,雨只小半个时辰便落停了,夜天虽渐清,烟雾却越聚越浓,廊下的灯与芭蕉在水雾中更难分明。
丫头走进卧房,搓着手欲待阖窗,露浓却在铺上出声止住,“别关,开着吧。
” 她裹着映木槿花的华褥,只露着一张迷蒙白皙的脸看着窗外发呆,目光也如星罩雾,亮得不清晰。
一切在她眼里,都逐渐不分明,她想着席泠与那位神出鬼没的相公,两个人在她心里,也同样边境不明。
丫头稍稍抱怨着,“这样大冷的天,开着窗,姑娘也不怕吹病了。
” 一行走到床沿坐着,对着床前的熏笼烤手,“方才我听见说,老爷回信了,说是皇上叫这里一个什么盐税亏空的案子搅了心情,一连发了好几日的火,招赘泠官人的事情,因此就不大好提。
老爷传话告诉老太爷,说是等过了元宵,开了春,那桩案子了结报到京,皇上听见心情好了,那时候再说。
姑娘耐着性子再等等,横竖也没听见冷官人与箫娘办喜酒的事情。
上回他分明说秋天就要办的,都快到年关了还没办,想必是他心里,也在掂度这桩事。
” 冰冷的风吹在露浓脸上,仍旧难拂开她心里的浓雾。
席泠于她,是个绮.丽的梦,可那位相公,却像个更捉摸不定的幻影,她实在难抉择。
检算起来,她连他姓甚名谁尚且不明朗呢。
于是次日在船上,露浓歪着眼琢磨他,再度试问:“你到底叫什么,打哪里来?家中是做什么的?” 蔡淮解下蓑衣斗笠,露出底下穿的鸦青素锦圆领袍,不以为意地落到榻上,呷了口热茶,“你猜猜看。
” “我猜不准。
”露浓笑笑,在炕桌上支颐着细窥他,跃跃欲试,“你穿的都是好料子的衣裳,手上连个粗茧也没有,成日都装作船夫在这船上。
嗯……我想,你一定不缺钱使,又通文墨,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你口里没有北方口音,南京话却讲得不地道,必定不是南京人,或许是附近哪个州府的富贵人氏。
” “大致不错。
”蔡淮支起一条膝,歪在榻上看她。
其实她没他所想的那么愚蠢,只是缺乏些实际的见识。
但她又与寻常的闺阁小姐有些不同,她比她们,似乎更多一些冒险的慾望与勇气。
这是十分难得的,大多数女人都向往着一世富贵安稳。
她却似玫瑰,惑人的颜色下长着不规矩的暗刺。
他兴致盎然地抬手托着她的下颌,凑去亲了一下,“我单名一个淮字。
”他没退开,又继续亲她,黏黏地四片唇在离合中迷得意.乱。
悄无声息地,他一手将炕桌推在一边,揿着她倒下去。
终于到这一步,露浓既害怕,又期待,她忐忑不安地将双手轻抵在他胸膛,“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叫什么,我是谁?” 蔡淮悬在她脸上,目光散漫得不受拘束,手拂着她的额线,“不大想知道。
我有过很多女人,现在大多都想不起她们的姓名了,就是知道你叫什么你是谁也没意义,说不定明天我就不记得。
” 这话倒有几分真心,他是被迫才知道她的姓名,其实抛闪那些“阴谋”,他根本无谓她叫什么,或是谁。
只要此刻,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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