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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娘也是如此打算,又转头告诉蔡淮,二人算无遗珠一番,已是岁末年关。
一年接一年,倥偬的半生已过。
暮晚的天边烧着晚霞,姹紫嫣红,隔着窗纱隐隐约约能望见。
屋子里烧着暖热的炭火,绮窗上映着早点的廊灯,橘黄一点,在密密严严的纱上飘忽不定。
箫娘拿一个指端去摁,摁不住,惹得自己笑了笑。
席泠由书里看她,随手扫一扫满榻的金箔元宝,“要折多少?” 箫娘打眼一瞧,连地上也撒了好些,算在心头,撇动唇角,“还差五百来个呢,要折千数。
这世上没钱不行,阴司里也是一样。
绿蟾虽然在世时是千金万金的小姐,可她父亲去得比她早些,留个继母弟弟,谁想得起她?何小官人倒是记挂着,只怕他男人家,衙门里事情又多,疏忽了。
我折一千,晴芳那里折一千,两千个金元宝,元宵时烧给她,她一年的开销,想必是够了。
” 也不知阴司里的时光与人间是不是一个算法,阴司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箫娘暗思暗想,无证可考,倒是人间她看得到,年关里的热闹也掩不住萧条。
她拿脚在炕桌底下踢一踢席泠的膝,“你近来去瞧过何小官人没有?” 席泠彻底搁下书,提起何盏,不免记挂。
于是望一望窗外朦胧欲断的斜阳,趁着天色衰落前,起身去换衣裳,“你说起,我正要去瞧瞧他。
就不在家吃饭了,你自己吃。
” 箫娘听见他要去,慌张着摁他,“你略等一等,我去做个点心来,你捎带过去请他吃。
我前日在门前撞见他,我的老天爷,清瘦许多!又留着胡须,一时间我竟不敢认。
我请他到家坐坐,他那副神色,像是什么都没兴致似的,谢了两句,就去了。
” 这么一提,席泠追忆起来,何盏仿佛是有些远着他的势态。
先前几次请他往家来吃饭想替他排忧,他都借故推拒了,这些渐渐的疏远,像个讯号。
这一个讯号,说不上是喜是忧,席泠似乎早有预料,欹在窗台若有所思。
箫娘见他又发起呆来,临行前娇嗔着推他,“你又发什么闷?我对着你,见天像对着个死人!” 席泠忽然落寞一笑,将她掣倒在怀里,“改日我真死了,只怕你又想我这个‘死人’。
” “不许胡说!”箫娘朝榻下啐一口,坐正了捧着他的脸亲一口,“我去做点心,你再烤烤火,暖暖和和地过去,陪着何小官人吃几盅酒,替他排解排解。
” 于是席泠转来何家时,提着一盒甜酥酥的鲍螺。
听说何盏搬打园子后廊上去了,便跟随小厮一径往里头踅绕。
何家各处还未掌灯,愈往里走愈没了人影,但见各色花凋树败,荒景凄凉。
席泠剪着胳膊,声音被风吹落,满是萧瑟,“你们爷近来可好些?” 那小厮扭转头,笑意牵强,“也说不上好不好的,爷天不亮就出门,一向天暗了才归家,不过是今日回来的早些。
饭也照常吃,事也照样办,一样不耽搁,只是脸上再没个笑脸。
近日瞧着,成日板着脸不讲话,倒比我们家老爷还像个老爷些。
” 席泠叫他这言辞逗得一笑,想起从前那位丰神俊逸的少年,笑意便顷刻随风散了。
沉沉的天色压下来,四面吹紧了风,羊肠小道上满是枯叶,在脚下“沙沙”地碎成灰。
这时候,何盏正在归置他那些书卷。
抬眼见小厮引着人进来,心里蓦地微乱,那些背着他发生成形的真相在他心里聚拢来,令他难堪。
但面上的礼还顾着,迎上去打拱,“碎云向来事忙,怎么想着这时候过来?” 两人引着落到椅上,何盏招呼了茶水。
席泠端起盅,望着那鬓须底下的面容,精致里分明掩着憔悴,客套里又似疏远。
他倏感无力,仿佛热茶化作了腾腾的烟,在他眼前流逝。
他把手上淡淡茶汤晃一晃,难得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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