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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狠狠地睃着二人,“做你娘的梦、老娘且死不了呢!” 箫娘这才回神,匆匆由吴老爷腿上起来,慌着要行礼,认罪的辞藻在脑子里迅雷般汇拢。
谁知话还没出口,那吴太太先抬手掴了她一掌,“小贱/货、我五两银子是买你回来勾搭男人的?你也不睁大了眼瞧瞧,这是谁的地界,岂容你耍手段?!给我锁她在柴房里头,明日去外头打听个牙子来发卖了!” 两个婆子得令,左右架了箫娘,将她拖拽出屋。
外头是黑漆漆的夜,冷月映着白雪,整个南京应天府1冻结成冰,萧娘在柴房里,被婆子来回打了十来个耳刮子,两片腮肿得老高,青红交叠的指印可怜又可笑。
数九寒天,将她的痛觉也冰冻,她半点也不觉疼,舌头顶顶麻木的腮,抱膝坐在窗下。
月光把她的影扑在参差嶙峋的高柴堆上,好似乱林里朝她后背扑来的野兽,妄图吞吃她。
蓬窗外起了浓雾,她无悲无喜的眼抬上去,月隐了一半,拂晓仍无踪迹,南京的春意尚远。
不知第几个拂晓清稀,年关已过,腊残春新,仍然下雪。
吴太太胸中愤懑,发了愿要将箫娘卖给破落户、叫她活遭半世的罪才罢! 可话说回来,哪家破落户有银子买个丫头?比及元宵已过,牙子才将将寻得户人家。
底下婆子走到柴房来,幸灾乐祸地奚落与萧娘听: “那家人姓席,汉子三十七,媳妇早死透了,丢下这汉子与个儿子。
” 婆子笑出一脸干纹,睨着箫娘,见她无甚反应,便冷哼一声,“汉子呢,成日赌钱吃酒,有几个钱也不知省检,元宵那时候赌钱赢了十两银子,就花了八两托牙婆子替他寻摸媳妇,可不是你这里现成的么?” 暖日照寒烟,久违的阳光由两扇被风摇得嘎吱响的漏门里扑进来。
箫娘静视光束里的尘埃半日,认了命,将沉寂的眼睇上来望婆子,“那姓席的汉子家中可有田地屋舍啊?” 婆子搬了根长条凳在她边上落座,“还做梦过好日子呀?我劝你识些好歹,姓席的汉子田产是没有。
就有,也给他早输得裤头也不剩了。
屋舍倒有两间,勉强遮个风霜,享福你就不要想囖。
” 她拂拂裙,双手搭在裙上,“儿子还算不差,叫席泠,是个读书人。
可身上虽有个进士功名么,却不成器,这年头,有才无钱妄想做官?做梦呀!” 说到此节,婆子垂看她愈发清瘦的一副骨头,不由叹息,“你进了吴家门两年,本本分分熬一二年,配个小厮,哪里不好?就不要小厮,给少爷做个通房,也不委屈你,你做甚把主意打到老爷头上去?太太是个什么火炮脾气你不晓得?” 门内卷来风,箫娘在柴堆前把自己紧抱,玲珑心窍暗暗筹谋着,有个身怀功名的“儿子”,也算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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