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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虑全是没有根据的。
迈克西姆平安无事,一切正常。
我刚才的想法既可耻、恐怖,又荒唐可笑,直至现在我都不能完全理解。
我不想再回忆这些念头,只希望能把它们和童年时代已遗忘的噩梦一起埋葬在大脑深处阴暗的角落里。
不过,只要迈克西姆没有出乱子,就是产生些可怕的念头又有何妨! 最后,我也踏着陡峭蜿蜒的小径穿过黑压压的林子向海滩走去。
雾气几乎已散尽。
来到小海湾,我一眼就看见了那艘轮船,停在离岸约两英里的地方,船头朝向绝壁断崖。
我顺着防波堤走到堤尾,斜倚在圆形堤墙上。
断崖上已聚起一群人,他们一定是沿着海岸警卫队的巡逻小径从克里斯走来的。
断崖和海岬属于曼德利的地产,但公众历来都享有从断崖上通过的权利。
一些瞧热闹的爬下崖壁,想把搁浅的轮船看清楚些。
轮船倾斜的角度很别扭,船尾翘向天空,周围有些小船在划来划去。
救生艇泊在轮船旁的水里,只见有个人站在艇上用喇叭筒喊话。
我听不清他喊的是什么。
海湾里仍雾气腾腾,望不见地平线。
又有一艘汽艇突突突载着几个人开了过来,艇体呈深灰色。
艇上可以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人,大概是克里斯的港务部长,而苏埃德船舶保险公司的办事员跟他在一起。
另一艘汽艇紧随其后,上边是群克里斯的度假游客。
他们开着汽艇围搁浅的轮船团团转,一边激动地交谈着。
可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掠过平静的水面,向四处传播。
我离开防波堤和小海湾,从小径攀上断崖,向看热闹的人群走去。
到处都不见迈克西姆的踪影,弗兰克倒是在那儿,正跟一位海岸警卫队员交谈。
看见弗兰克,我一时困窘万分,急忙向后一缩身子。
不到一个小时前,我还在电话里对他哭鼻子呢。
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才好。
他立时瞧见了我,冲我招了招手。
我只好朝着他和那位海岸警卫队员走去。
不料那位队员竟认识我。
“来看热闹啦,德温特夫人?”他笑吟吟地说,“恐怕事情会很棘手哩。
拖船能不能拖动,还得再看情况。
这轮船卡在了暗礁上,动弹不了了。
” “那可怎么办?”我问。
“马上派个潜水员下去检查,看是不是撞坏了龙骨,”他答道,“那个戴红色绒线帽的人就是潜水员。
要不要用望远镜瞧瞧?” 我接过他的望远镜观看轮船,只见一群人正在检查船尾,其中的一个指手画脚。
救生艇上那个拿喇叭筒的人仍在大喊大叫。
克里斯的港务部长爬上搁浅了的轮船船尾,与那帮人会合在一起。
而那位头戴绒线帽的潜水员则坐在港务部长的灰色汽艇上整装待命。
观光客的游艇仍在围着轮船兜圈子,一位妇女站在艇上拍摄照片。
一群海鸥落在水面上,鸣叫声响成一片,希望人们能施舍给它们面包屑吃。
我把望远镜还给那位海岸警卫队员说:“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 “马上就会让潜水员下去的,”海岸警卫队员说,“他们要先进行一番讨价还价,跟外国人打交道都这样。
瞧,拖船开过来了。
” “拖是拖不动的。
”弗兰克说,“你没看看轮船倾斜的角度。
那儿的海水比我原先想的要浅得多。
” “那块暗礁离岸很远,”海岸警卫队员说,“乘小船经过那片水域一般是注意不到的。
可大轮船吃水深,不撞上才怪呢。
” “水炮响的时候,我正在山谷旁的第一个小海湾里,”弗兰克说,“从我待的地方,几乎连三码远都看不清。
后来,事情便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 我不由心想,在休戚与共的时刻,人与人是多么相像。
弗兰克简直跟弗里思一个样,把经过情况又讲了一遍,仿佛那是件我们都很关心的天大的事。
其实,我清楚他到海滩上去是为了寻找迈克西姆。
我清楚他跟我一样,一定也忧心忡忡。
而此刻,我们在电话上的谈话、我们共同的忧虑以及他坚持要见我的情形,全都被忘了个干净,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全是因为一艘轮船在大雾中搁了浅。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到我们跟前问:“船上的水手会不会淹死?” “不会的,他们没事,孩子,”海岸警卫队员说,“海面平静得和我的手背一样,这次没有人会淹死的。
” “如果事故发生在昨天夜里,我们就绝听不见报警的炮声,”弗兰克说,“玩烟火时,除了爆竹,我们大概燃放了有五十多枚火箭炮。
” “要是我们就照样能听得到,”海岸警卫队员说,“看见火炮的闪光,便可以辨别出方向。
你瞧那潜水员,德温特夫人。
看见他在戴潜水帽吗?” “我也想看看潜水员。
”小男孩说。
“他在那儿,”弗兰克弯下腰,用手指着说,“就是正在戴头盔的那个人。
他将要沉入水底去。
” “难道他不会淹死吗?”那孩子问。
“潜水员是不会淹死的,”海岸警卫队员说,“随时都在给他们输送氧气。
你看好,他马上会消失的。
瞧,下去啦!” 水面翻滚了一会儿,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他沉到水里啦。
”小男孩说。
“迈克西姆到哪儿去啦?”我问。
“他送一位船员到克里斯去了,”弗兰克说,“轮船触礁时,那家伙一时昏了头,纵身跃入海里逃命。
我们找到他时,他正紧紧抱住断崖下的一块礁石。
他湿得成了落汤鸡,浑身抖得似筛糠,连一句英语也不会讲。
迈克西姆走上前,见他已被礁石划伤,伤口血流如注,于是用德语问明情况,然后喊过来一只克里斯的汽艇。
当时那汽艇正在附近游弋,活似一条饥饿的大鲨鱼。
就这样,迈克西姆陪着他去找医生包扎伤口。
如果运气好,可以在菲力普斯老医生吃午饭的时候寻到他门上。
” “他什么时候去的?”我问。
“他刚走,就在你来之前。
”弗兰克说,“大约五分钟前吧。
你怎么没看见那艘汽艇?他和那个德国水手坐在船尾。
” “大概我爬断崖时,他已去远了。
”我说。
“遇到这类事情,迈克西姆的确是好样的,”弗兰克说,“他总是尽自己的力量伸出援助之手。
等着瞧吧,他会把所有的船员都请到曼德利去,供他们吃喝,还会安排他们过夜。
” “一点不错,”海岸警卫队员说,“为了救人于水火,他不惜剥下自己的衣服相赠,这我是很清楚的。
真希望我们那里多几个他这样的热心人。
” “是啊,我们需要这样的人。
”弗兰克说。
说话间,我们仍眺望着那艘轮船。
拖船还等候在一旁,可救生艇却掉过头回克里斯去了。
“今天这事救生艇是显不成身手了。
”海岸警卫队员说。
“是啊,”弗兰克说,“拖船怕也无用武之地。
这次该废船包拆商大捞一把了。
” 海鸥在我们的头顶盘旋,像饿猫一样发出尖叫声。
有些海鸥落在了断崖的岩架上,另一些胆大的则浮在轮船旁的水面上。
海岸警卫队员摘下帽子,揩了揩额头说:“好像一点风也没有,是吧?” “是的。
”我说。
这时,观光船载着那些来拍照的游客突突突朝克里斯开走了。
“他们可能感到心烦了。
”海岸警卫队员说。
“这也难怪,”弗兰克说,“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动静的。
潜水员必须探明情况,汇报之后,他们才会移动轮船。
” “正是这样。
”海岸警卫队员说。
“我觉得在这儿耗时间没多大意思,”弗兰克说,“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去吃午饭了。
” 他见我没吱声,便有些犹豫不决。
我感到他在用眼睛盯着我。
“你打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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