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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往外一瞧,就见张玉映执着水壶正在浇花,金子摇着尾巴,盘桓在芳衣脚边。
芳衣手里边还提着一只两层的食盒,看乔翎探头出来,便笑道:“有承蒙老太君恩惠的南边学子送了荔枝到府上来,老太君想着娘子是打南边来的,怕会惦念故乡味道,叫我来给娘子送些。
” 乔翎颇为动容:“老太君实在是过分疼爱我了。
”又留芳衣进屋喝茶。
芳衣摇头:“改天吧,今日有些晚了。
” 乔翎示意两个侍女送她,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那冰气就先一步涌出来了。
食盒中间的笼屉被取掉了,底下铺一层冰,鲜红可爱的荔枝覆盖于其上。
乔翎抓了一把在手里,便将食盒递给张玉映:“你们拿去分了吧,大家都尝一尝。
” 张玉映道:“这是老太君专程给娘子的呀。
” 其余人也说:“不成,不成。
” 乔翎笑道:“我一个人吃完,怎么受得了?这东西坏的快,不赶紧吃,香味眼见着就散了。
” 张玉映知道她的性情,也就不再推辞,挨着同那群侍女分了,却见乔翎已经牵起了金子的狗绳,竟像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她赶忙跟上去:“娘子,马上天就黑了……” 乔翎把那狗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叫它不要太长:“你不用跟着,我不到别处去,就是到先前那间当铺里去问问。
” 她有点不好意思:“好好商量一下,说不定能赎回来呢!” 张玉映有些迟疑:“可是时辰有些晚了……” “不妨事的,”乔翎认真的回答她:“宵禁是在坊市之间的道路上,坊内又没有这回事,那当铺的位置又繁华,怎么会有事?” 她抬头看了看天:“最多一个时辰,我必然回来,那时候路上还热闹着呢。
” 张玉映见她说的坚决,只得从命:“那咱们说好了,就一个时辰,您要是没回来,我就去找您。
” 乔翎笑着应了:“好!” 继而又抖一下狗绳,好像自己牵着的是一匹骏马似的:“金子,我们走!” 金子开心的“汪”了一声,摇着尾巴走在前边。
一人一狗出了门,转头就往当铺所在的东边去了,只是越走越偏,最后终于走进了一片杨树林里。
金子倒是不觉得这里偏僻,它反倒觉得高兴呢。
因为这里没人,所以主人把它脖子上的狗绳解开了,它可以自由自在的跑。
夜色渐起,天际只剩下一线幽邃的暗黄,树林里残存的影子斑驳摇动,远处传来几声鸦鸣。
金子体会不到人可能会有的害怕。
它只觉得快乐。
呀,有朵小花! 哇,有只兔子跑过去了! 追! 没追到…… 哎,主人呢?! 金子急了,循着来时的路飞奔回去,就见那曾经救它于水火之中的主人仍旧跟它离开时一样,坐在一团老树根上,脚下放着一只木呆呆的人,又用一根硬硬的长东西在一根木头上抠呀抠。
金子忽然间发现,主人从那根木头里救出来一只小狗! 一只小狗! 金子惊奇极了! 它想,你怎么知道它藏在木头里的呀?! 果然我的主人是最厉害的! 乔翎雕出来的梨花栩栩如生,雕出来的木雕当然也不会逊色,最后摇晃两下,叫覆盖其上的木屑纷飞向地,便是大功告成了。
雕刻结束,她轻轻从金子身上揪下来一撮毛,捻在指尖,朝那只木雕的小狗吹去。
继而乔翎站起身,重新给金子套上了狗绳:“我们走吧。
” …… 乔翎牵着她的小狗,行走在神都的夜色之中。
只是没有去人声鼎沸的东西两市,而是专门行走在偏僻之处。
“奇怪,”又一次途径一片密林时,她不由得低语出声:“都城之内,为什么要留有这么多的树林呢。
且这密林之内,仿佛又有些很古怪的气息……” 乔翎摇摇头,将这疑惑记下,继续前行。
离开了繁华的权贵聚集之地,属于底层百姓的神都向她打开了那扇大门。
坊市里夜晚的市集同样热闹,做生意的小夫妻一个挑着扁担,一个背着竹筐,一前一后前去奔赴生计。
有少女折了一箩筐的荷花苞到街上来叫卖。
摆摊儿的老翁肩膀上套着皮具,拉着大车,满头汗珠,急匆匆的向前上坡。
乔翎顺手在后边推了一把。
桥下有老妇就着河水浣衣,捶打有声。
过了桥,有妇人在卖刚出锅的蒸饼。
还有个着玄衣的年轻人,神色彷徨的站在白头算师的卦摊前,踯躅着,在面前纸面上写了什么。
途径河边,一片灯火明亮的画舫里,有个衣着不俗的女孩儿神色阴沉的在打水漂,几个侍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守在边上。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演傀儡戏的傀儡师,叫他多拿几个人偶出来。
再往前走,又见到一个身着布衣、两鬓微白的中年人坐在桥头,同农夫装扮的老翁言语。
她目不斜视的过了桥,眼见着周遭环境变得荒凉,人也渐渐的少了。
天色终于彻底黑了。
…… 田三姓田,却不是耕地的,而是个渔夫。
一年有半数时间漂泊在河上,间或上岸拉船,天长日久的劳累下来,左边膀子都比右边低了一拳,人看起来也有些歪歪扭扭。
大半年没回家,他想着父母妻儿,脚步都格外快了三分,只是越走就越觉得奇怪,这时辰虽晚,可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见啊! 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月亮隐在乌云后边,别说是人,连狗叫都不闻一声。
田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间听见了一阵奇异的、金属摩擦在地面上的声响…… 后边发生了什么,田三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几乎被吓了个半死。
等到羽林卫的人来问,他神智失常,语无伦次。
“是个提着长刀的恶鬼!” “还有个穿红衣的好鬼!” 羽林卫的校尉成穆有些无奈:“是个撑红伞的好鬼吧?” “不,”田三瑟瑟发抖的说:“没有撑伞,是个穿红衣的好鬼!” 成穆说:“你看错了,是撑红伞的!” 田三坚持自己的说辞——事后回想一下,要不是吓傻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这样的大官顶嘴:“真是个穿红衣的鬼,还牵着一头极为威武的猛兽,一口就把那个黑衣鬼给咬死了!” 成穆微微一怔:“你说穿红衣的鬼还带了一头猛兽?你确定?” 田三用力的点头:“真的!那只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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