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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如织,灯影重重。
听到声音,谢锳抬头去看,摩肩接踵的桥下,身着豆绿色大氅的云彦,一手挑着花灯,一手圈著书籍,似恍恍惚惚,就那么远远看着她。
谢锳没有移开视线,怔愣了少顷,冲他点了点头。
云彦逡巡一番,见她周遭无人,遂走下阶来。
他身形依旧瘦削,清风朗月的儒雅感,白皙的面,俊俏的五官,此时已收回初遇的惊讶欣喜,眼神中渐渐平淡柔和。
“怎一人在此?” 谢锳往摊贩处瞥了眼,层层人群后,依稀能辨认出绯红色的大氅,格格不入的矜贵人影,他便明白,陛下亦在。
“秀秀呢?” “在后面,买珠子。
”云彦闪开,纷繁热闹的首饰行,云集着天南海北的饰物,一群小娘子围着摊贩挑挑拣拣,竟也看不出哪个是秀秀。
“年后有个大冠要做,她在那儿挑合适的玉石,珍珠...” “嗯。
”谢锳点头,不欲再说什么。
周遭人来人往,甜腻的香气不绝如缕。
两人沉默了少顷,云彦咳了一声,说道:“那我走了。
” “好。
”谢锳默算着时辰,觉得周瑄差不多要雕刻好,若他转身瞧见,指不定生出什么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垂下眼睫,将视线别开。
然云彦走了一步,又顿住,回过身来走到她面前。
“阿锳,我有件东西要送你。
” 谢锳惊讶的看过去,云彦勉力挤出个笑,解释道:“你放心,不是让人误会的东西,只是——” “曾是你鼓励我去做的事,如今事成,我想赠你,没有别的意思。
” “是什么?” “我朝舆图。
” ..... 秀秀抱着一匣子珠串,回头看向大槐树,忍不住小声问道:“郎君,你还是放不下娘子。
” 走在前头的云彦僵了身形,却没有回身,片刻后继续往前行走。
秀秀跟着,素净的脸上写满愁绪。
“我觉得我该与娘子说清楚咱们的关系,其实我们并没有...” “秀秀,没有意义。
” 云彦轻笑,就像当初他撂下那番狠话,毫不留情指责她背叛他们的婚约,背叛他,丢弃他一样,他也只是给谢锳找一个安心分开的理由。
如若必定不会在一起,他希望谢锳能没有负担的活着。
他没有护好她,被人的了机会,便不该再抱怨。
“郎君,我觉得娘子心里,其实是有你的。
” “在登州时,我见过娘子为你哭,我娘死的早,可我记得她说过的话。
她说只有真正喜欢的人,才会背过身去偷偷抹泪,才会伤心都不敢说,难受也不敢说。
娘子不像表面看着那般决绝,如果当初你们...” 云彦苦笑,哪里有什么如果。
他只在夜深人静时无数次后悔,懊恼,却又彷徨无措,深感无力颓废。
若他大婚伊始便搬出伯爵府,若他在阿姊刁难谢锳的第一次,便将她护在身后,给与阿姊明确的态度,若他早些知晓谢锳的想法,知道她为云家做了多少事,理了多少烂账,早点能做出对策,他们不会分开。
他相信谢锳,倘若他做到尽善尽美,她不会走的。
但他做了什么? 在一次次的虚与委蛇中,他弄丢了谢锳。
机会被旁人抓住,又岂会轻易松手。
冷风拂过脸面,他仰起头来,看烟花破空绽放。
他想起大婚时她明媚生动的样子,柔荑细腻,抚在他胸口,嗓音轻软如细雨和风,他们交杯时说的每一句话,言犹在耳。
往事不可追,追之则痛心痛首。
“好看么?” 绯色氅衣撩开,将谢锳护在前怀,周瑄暗自摩挲着刻刀留在手指的痕迹,俯下身,弯腰凑在她颈边。
“是荷花?”谢锳旋转着花枝,垫在花瓣上歪头。
周瑄亲了亲她的腮颊,拢住她的双手说道:“是,是我们的荷花。
” .... 年后又下了几场雪,今儿平宁郡主去赵太妃那儿闲坐,出来时恰好遇到谢锳,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谢锳才知,平宁郡主为顾九章请了个职,如今他就在京兆府里打晃,再也不能像先前那般出入宫廷。
分别时,谢锳向平宁郡主道谢。
平宁郡主知道是为着人参的缘故,轻轻一笑道:“娘娘便别再客气,若说感谢,臣妇当多谢娘娘庇护之恩。
” 此言一出,两人俱是微微笑。
“我生的孽障,我自己个儿明白,若非娘娘多次出手相帮,凭他行事作风,早就成了陛下的眼中钉,往后好了,那孽障再也不会叨扰娘娘,此前的混账无形,臣妇替他道声歉,望娘娘海涵。
” 她如是点名了谢意,谢锳便知道平宁郡主感激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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