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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他。
后来,老人用我给的子弹,换了好几袋大米,够他吃很久。
当天下午,我难得闲得住,和他聊了很久。
说着说着,我忽然问他,你不是说自己有孩子么,现在人去哪了? 老人缓缓地说:“我有两个孩子,你问哪一个?”我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接着,“都死了。
” 老人的大儿子是十九岁死的。
因为老人退出了政府军,家里情况不好,大儿子很懂事,就去山里打猎。
有天打猎的时候,碰到两伙人正在交涉,可能是贩毒组织在谈判。
老人说,大儿子应该是见到人,下意识地端起了枪,把枪口对准了这群人,被两边都误以为是对方的人,一齐开火把他射杀了。
老人找到大儿子的时候,看到他身上满是弹孔,脑袋上却没有伤。
“他会很痛。
”这是老人唯一感到难受的事情。
如果射中脑袋,死的会快许多,但是身上中枪,就要一点点流光血液。
因为这件事,老人再次脱离民族地方武装,发誓不再当军人,一心保护小儿子长大。
但正因如此,家里再次出现经济危机。
小儿子年纪小,喜欢玩闹,有次想要一把小刀,但是老人没有钱买,就生气地摔门出去。
小儿子生闷气的时候,和许多河边长大的孩子一样,会去水里游泳。
附近的孩子水性都很好,很少有淹死的,但那天,小儿子游得更远,或许是抽筋,或许是被渔网缠住,溺了水。
第二天,村里有人过来找老人,说河面上有具尸体,被水泡肿了,看着有点像他的小儿子,让老人去认一认。
老人不太相信,他来到河边,第一眼就看到的不是尸体,是岸边放着的一堆折叠整齐的衣服。
他知道,死的是自己的小儿子。
缅甸的孩子没什么文化,但是老人的小儿子爱干净,每次下河游泳之前,会把衣服叠放的很整齐,永远是衣服裤子,上面用拖鞋压住。
只有他会这样做。
老人没有见自己孩子最后一面,请村里的其他人帮忙葬了。
老人说他并不怨恨,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在孩子死的那一天晚上,他睡得比以前都要好。
妻子和大儿子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得到任何感应。
老人问我,不是佛都说,冥冥中有天意,他为什么感觉不到? 佛塔是验证信仰虔诚的关键,老人家里有佛塔。
但这是他对佛的唯一一点疑问。
我无法回答。
老人说,小儿子死后,他七天七夜没有睡着,然后问我,有没有试过? 我点点头,说自己曾经有一次,四天都没有入睡。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让我去屋子里拿一把剪刀,帮他理发。
老人的头发有点长,因为长时间没洗头,很多纠缠在一起。
我原本想用手抓住剪,但是味道实在有点冲,就不敢触碰到头发,单手拿剪刀随意划了几下,剪的参差不齐。
缅北的穷苦人家,连镜子都没有,他们多是用河面的倒影来看自己,我就回去拿了一块镜子,给老人。
老人拿着镜子,端详自己好久,把镜子放进竹筐,没有还给我。
后来的几天,老人都没有叫我带东西给他。
又隔了一段时间,我又找老人。
他叫我弄些布料给他。
我问他要做什么用。
老人没有回答。
我睡觉怕光。
竹屋又非常透光,很早就去集市上买了布料,让人做成窗帘,围住整间屋子。
刚巧剩下一些,我就拿给老人。
隔天,他就送给我一把竹子做的雨伞,伞布就是我给的布料。
老人给的伞做工很好,但可能是因为力气不够,伞没有经过抛光,有些毛糙。
“你过阵子换个布,就又变成新的了。
”老人告诉我。
我起初觉得很新奇,最开始的几天,出门总会带它。
但那把伞不好用,撑伞的时候需要很大的力气。
布料不挡雨,湿透了很重,还有雨水会滴下来,加上没有打磨,有毛刺扎手,就被我丢进角落里,再没拿出来。
这是老人唯一送我的东西。
七月中旬,有个美国人贾斯汀过来这边做公益,教导孩子们读书认字。
和贾斯汀混熟以后,有天深夜,我和他说起老人的故事。
我的英文差,不知道他听懂多少。
第二天我见他的眼眶泛着红。
看到我过来,贾斯汀立马拉着我的手,叫我一定要带他去见见老人,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苦的人。
我笑他,你都来这里几天了,见到这里的环境和这么多穷苦的孩子,还不相信吗? 贾斯汀盯着我,说赶紧带他去见老人。
刚走出没多久,贾斯汀又跑回去,拿了些巧克力在手上,到我面前的时候,问,老人吃不吃这个? 我想了下,告诉他老人没什么东西是不要的。
贾斯汀笑起来。
老人不喜欢美国人。
他认为坤沙时期的金三角是稳定团结的,但是美国的介入导致动乱发生,人们流离失所。
见到金发碧眼的贾斯汀第一眼,老人就把短猎枪从竹筐里拿出来,放在大腿上摩擦。
我发现老人这动作,叫贾斯汀赶紧把巧克力给他。
老人伸手接过,撕开包装尝了一下,“呸”地吐了一口,还给了贾斯汀。
贾斯汀握着巧克力,噘着嘴,问我,老人是不是讨厌这个?我先冲他摇摇头,说老人本来就不喜欢零食,然后转头对老人说,你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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