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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虽是积雪没胫,寒风刺骨,但这一段路在沈浪与朱七七走来,并不觉什么艰苦,直到寒风中飘来那阵阵肉香。
朱七七眼睛一亮,笑了,道:“这里有个馋嘴猫,天没亮就在煮红烧肉。
” 沈浪道:“风雪严寒荒郊无人,却有此等肉香传来,你不觉奇怪?” 朱七七道:“有什么奇怪,嘴馋的人,原来到处都有的。
” 沈浪瞧了她一眼,苦笑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那座破落的祠堂已然在望,丐帮弟子的足迹也在祠堂前消失了,他们是否入了祠堂? 朱七七笑容已瞧不见了,皱眉道:“奇怪!奇怪?” 沈浪道:“你居然也会奇怪的么?” 朱七七道:“肉香居然是自这祠堂中传出来的,烧肉的人是谁?会不会是丐帮弟子?若是的,他们又怎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沈浪沉声道:“愈是凶险之事,外表愈是会装得闲逸安全,你眼中所见的闲情逸致,说不定就是诱人的陷阱,杀人的埋伏。
” 朱七七道:“但一锅红烧肉又算得是什么埋伏,莫非肉里有毒?就算肉里有毒,咱们不吃,他又怎样?” 沈浪苦笑道:“有时你的确聪明得很……” 朱七七嘟起嘴,道:“但有时却又太笨,是吗?” 沈浪笑道:“这次你倒猜对了。
” 朱七七嘟着嘴道:“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天下的聪明都被你占尽了,别人怎么会不笨。
”她生气,心里却不气,这半天来,沈浪都在恼她,这是她第一次瞧见沈浪笑,只要沈浪不再恼她,就算骂她呆子,她还是高兴的。
但心里虽高兴,面上还是要装出生气的模样,女孩子的心,唉……她装了半晌,忍不住偷偷去瞧沈浪。
只见沈浪凝目瞧着那祠堂,动也不动,像是呆了。
朱七七道:“喂。
” 沈浪道:“嗯。
” 朱七七道:“倒是走呀,咱们可不能老是站在这儿吧,祠堂里纵有埋伏、陷阱,咱们好歹也得去瞧瞧呀。
” 沈浪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那祠堂,缓缓道:“我进去,你在这里等着。
” 朱七七一瞪眼,想要不答应,但瞧见沈浪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委委屈屈地垂下头,道:“好,随便你吧。
” 沈浪微微一笑,道:“这才像个女孩子——祠堂中若有动静,我就会通知你……”他并未作势纵身,只是一步步缓缓走了进去。
朱七七望着他走了几步,突又轻唤道:“喂。
” 沈浪回首,皱了皱眉。
朱七七道:“你……你可别让我等得太久呀。
” 沈浪终于走入了祠堂。
他虽然不知道金无望就是在这祠堂里中计被擒,他虽然不知道王怜花还要以对付金无望的恶计来对付他。
但他似乎已有预感,知道祠堂是凶恶不祥之地,他走得极缓,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得走进去。
朱七七望着他走进去,先还觉得沈浪老是欺负她,她总是受委屈,但沈浪的身影一消失,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她愈想愈觉得这祠堂中必有埋伏,杀人的埋伏,否则天刚亮,怎么就有人烧红烧肉,这简直不可能。
嗯,这红烧肉里必定大有文章——什么文章,她猜不出。
她愈是猜不出,愈是担心,愈是想猜——莫非有人躲在祠堂里,等着沈浪暗施迷香,他烧这红烧肉,只是想以肉香来掩饰迷香,让沈浪难以觉察。
对了,一定不错,我得去告诉沈浪,否则,他若不留意,等到他发现肉香里有迷香时,就太迟了。
她一想到这里,就要往前跑,但脚一动,又停住了。
呀,不对,以沈浪的鼻子,还会分辨不出迷香的气息,王怜花怎会用这种幼稚的法子来对付沈浪。
王怜花对沈浪的本事一向清楚得很,他用来对付沈浪的,必定是奇里古怪,别人再也想不出的毒计。
那会是什么样的毒计——祠堂里四面埋伏,沈浪一进去,四面就乱箭齐发,射他个措手不及? 不对,这也不对,这法子也太幼稚。
祠堂里有消息机关——不对,不会的。
祠堂里有好几个绝顶的高手,每一人武功都和沈浪相差无几,等着围攻沈浪——不会,那简直不可能。
这些念头,她想得愈想愈快,愈想愈乱。
她眼睁睁瞧着那祠堂,只等着沈浪从里面发出惊呼,发出怒吼,发出叱咤厮打声,兵刃相击。
但沈浪进去已有盏茶时分,祠堂中却毫无声音传出——莫说呼吼叱咤声,简直连咳嗽叹气的声音都没有。
一丝声音都没有。
这没有声音,可真比任何声音都怕人,都令人着急。
风在吹,严寒清晨的风,冷杀人。
严冬清晨的雪地,更是静杀人。
朱七七咬着唇,搓着手,简直快急疯了。
又过了盏茶时分,不,简直有顿饭工夫,还是一丝声音都没有,连放个屁的声音都没有。
沈浪呀沈浪,你倒是弄点声音出来呀,你若是没有中埋伏,你就该出来,告诉我让我安心。
你若是中了埋伏,你也该喊救命呀!你……你……你,你难道连声音都未及发出,就被人害了。
王怜花的手段,难道真有那么毒,那么狠。
还是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好,王怜花,你若是害死了沈浪,我也不想活了,你索性连我也一起害死算了,死了反倒干净。
朱七七飞也似的向祠堂掠去。
苍穹,已由青灰色转成淡白色。
淡白色的曙光,浸溶着残败的祠堂,使这祠堂看来更诡秘,更阴森,更充满着不祥。
祠堂中火堆仍未熄,但火势已很小了。
火上,肉仍在,因为火小,肉还没有焦。
褪色的,破旧的神幔,已被撕下来——但也不知是不是被撕的,片片落在地上,卷成一团,被风一吹,就好像…… 就好像正匍匐在地上的死尸一样。
神案,已被人踢翻了,也不知是被谁踢的,就在火堆和神案间,有一摊乌黑的水渍…… 呀,不是水渍,是鲜血。
本已残破的祠堂,此刻更是乱得一团糟,而刚刚明明走进祠堂的沈浪,此刻却瞧不见了。
什么人都没有,简直连鬼都没有,沈浪呢? 沈浪呢,沈浪到哪里去了,已被害死了,死尸呢? 朱七七惊极,骇极,放声大呼道:“沈浪……” 尖锐的呼声就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划破了那死一般的静寂,但也就是一下子,又突然停顿,她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喉咙似的。
因为,突然,踢翻的神案下,露出一个头来。
沈浪的头。
沈浪的头露了一露,就又缩了回去。
朱七七已飞也似的掠过去,一把抱住沈浪的脖子,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又是埋怨,喘着气笑道:“你还在这里,你没出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害得我着急。
” 沈浪身子动也不动,只是冷冷叱道:“走开。
” 朱七七一怔,松开了手。
无论如何,无论沈浪喜不喜欢她,沈浪平日对她倒总是客客气气的,倒从没有这样疾言厉色。
朱七七松开了手,眼圈儿又红了,她那样为沈浪担心,心都快急碎了,此刻换来的却是冷冰冰一声斥责。
她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面退,她嘴唇都快咬碎了——但无论怎样,还是忍不住,泪珠儿一连串落了下来。
沈浪却连瞧也不瞧她一眼,眼睛直勾勾瞧着前面。
他在瞧什么,朱七七没看见。
此刻,朱七七眼睛里只有沈浪,她瞧着沈浪,流着泪,一时间当真是心灰意冷,喃喃道:“罢了,罢了,我这又是何苦,我这又是为的什么?我为何有福不会享,反而巴巴地跟着他,受他的气?” 她抹一抹眼泪,暗道:“好,沈浪呀沈浪,你既如此对我,我……我以后永远也不要见你了。
” 但是,她的眼睛却仿佛离不开沈浪。
要她说沈浪究竟好在那里,她也说不出。
论豪迈,他不及熊猫儿;论沉着,他不如金无望;若论风流俊俏,善解人意,他却又不如王怜花。
但不知怎地,她眼里却只有他,只要瞧见他,她就觉得欢欢喜喜,若是瞧不见他,总是整日间挂肚牵肠。
她不敢想,若是以后永远瞧不见沈浪,她会怎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对我,我还要这样对他?” 一时间,她不觉更是爱恨交迸,忍不住放声大哭道:“沈浪,我恨你,我恨你……” 沈浪还是不瞧她一眼,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瞧着前面。
朱七七恨得心都裂开了,嘶声道:“你是死人么,你说话呀,你……你……你……” 只觉一股热血上涌,那只纤纤玉手,不知怎地扬了起来,“啪”地,清清脆脆一掌掴在沈浪脸上。
沈浪却似全无觉察,还是动也不动,只是那令人恨又令人爱的脸上,已多了个红红的掌印。
朱七七又急,又痛,又悲,又悔,终于伏地痛哭道:“沈浪,沈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反正不想活了。
” 她哭声有如杜鹃夜啼,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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