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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结局(3/5)

场间气氛顿时凝固肃杀,连欢喜高叫要报仇的宁霁也怔住,呆呆的看着凤知微的脸,不明白这个刺客为什么是顺义大妃。

一片静默间,凤知微脸色一白,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溅在对面宁弈脸上。

血色溅出,宁弈脸色也一白,伸手便要扶她,凤知微却已经惨笑一声,推开他撒手就走。

宁弈伸手,紧紧握住身侧假山石,看着她背影,突然哑声道:“……知微,你为了逼我成仇,当真什么都不顾了?” 凤知微顿了顿,心知他是误会了,他刚才并没有看见庆妃,很明显,宁霁也没有告诉宁弈,他和庆妃的关系,所以宁弈刚才过来时,只真真切切的看见,她对着宁霁的世子,下了杀手。

亲眼所见,无可辩驳。

他以为,为了逼他狠心成仇,她不惜去杀他爱弟的独子,或者还准备杀他的爱弟。

凤知微闭上眼,压下涌到喉间的一口淤血,正想说话,听见身后宁弈问宁霁,“老十你们怎么在这里,你带淇儿来做什么?刚才这里还有别人吗?到底怎么回事?” 他城府深沉,遇事喜欢自己去想,今天一反常态连问四个问题,显然心中急迫焦灼已到顶点。

宁霁静了静,随即低低道:“今天是三哥忌日,我来祭拜他,淇儿没见过三哥,我带他来见见……刚才就我们父子,然后……她便来了……” 凤知微默默的笑了下。

不用解释了。

宁霁是他相依为命的弟弟,她是他的敌人。

和宁霁相比,他肯定是信他多一点的。

何况她现在也没证据证实心中的那个疑惑,有这夹缠不清解释的时辰,不如派人去追庆妃。

上次不希望他承自己的情,也是为了彼此敌对得更痛快些,既然如此,误会就误会吧。

恨,总比爱来得决断。

这是天意。

也许因为我们只能是敌人,天生的敌人,所以兜兜转转,怎么都绕不过天意的黑手。

她拭去唇角一抹新绽的血色,微笑转头,扶着假山,指指宁霁,向着宁弈。

“原来殿下还是有真心在乎的人,那么……” 她大笑转身而去,笑声伴唇边血色,淹没在夜色里。

“麻烦您,把您的宝贝弟弟,看紧点。

” == 长熙二十年三月十六,南海安澜峪。

一艘快船,无声在那一片平静的海域航行,锋锐的船头如利刃,割破这夜的黑暗和浪的暗涌。

夜深人静,船头上有人未眠。

那人手扶船头,怅望天涯,衣袍被海风掀起的波涛微湿。

他望向的方向,是被一个女子搅动得风起云涌的天盛之南,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

月光照上他面颊,照亮燕怀石清秀眉宇,这位南海船舶司司主,第一世家的家主,独立中宵,听天风夜露,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淡淡阴霾和苦涩。

苦涩他的妻子,永远不走常规,行出人意料之举。

华琼“失踪”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以为华琼真的兵败,不想面对闽南军内的倾轧,避祸入深山,内心里还对华琼急流勇退不惹是非的决定十分赞成,哪知道……哪知道她竟然要干的是杀头的主意! 早在一个月前,他突然接到华琼的消息,简简单单一封文书——和离文书。

他若晴天霹雳,还没来得及去信问缘由,又接到她第二封密信。

信里她什么都对他说了,还说第一封信寄过来的时候,顺便也寄了南海布政使衙门一份,那封和离文书里,她表示了对燕家和他的不满,坚决要求和离。

她道,和离在先,是为了给他个借口频频出海,将燕家的财产人脉转移,然后立即便走,不可再留在天盛。

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从长熙十六年开始,她便极力劝说,说南海此地商脉已满,大小商家林立,燕氏在这里已经雄踞老大,再无发展余地,倒不如趁着总掌燕家和船舶事务司的便利,向外扩展,好好打下海外一片天地,并为他选了和天盛隔海的沃罗国,那里气候适宜,物产丰富,百姓却还尚未开化,也没有强有力的军事政权,正是大好男儿开疆拓土之机,想他燕氏也是皇族之后,一代帝王遗脉,为何甘于屈居人下,一代代的受那官府夹磨的气? 他听了便也心动,燕氏受官府打压多年,他受燕氏欺辱多年,直到幸运遇见了魏知,才有了今日,魏知官越做越大,风险也越来越大,倒不如早点给他谋个退路,也给燕家谋个退路,所以从长熙十六年开始,燕氏出海越发频繁,慢慢将财产人脉转移,已经在沃罗发展成最大势力,前不久,他将娘也送了过去。

然后便是和离,但他还不想走,总想着去闽南,见华琼一面便走,或者可以带她一起走,一直拖啊拖,直到前两天,他到上野船舶事务司分部视察时,一群黑衣人鬼魅般出现在船舶事务司,确实是鬼魅般——从地道出来的,然后大白天将他劫走,连燕长天都干脆利落从燕家抱了出来,当夜便上了船,七绕八绕,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路线,直到现在,扬帆出海,往沃罗的方向而行。

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对方也不理睬他,只管保护他一路逃亡,他估计不是华琼派来的就是魏知的人,不用说,这里面一定有魏知的手笔。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是华琼或魏知,都已经未雨绸缪的最大保全了他和燕家,他不满的是这么大的事,很明显早就开始准备,这两人竟然一直将他蒙在鼓里,魏知也罢了,相臣城府,轻易不说,华琼却是他的枕边人,也瞒得死紧,成婚以来聚少离多,如今还要去干这杀头差事,却又置他这夫君于何地? 夜已深,燕怀石思来想去却毫无睡意,拍遍栏杆,唏嘘长叹,一会儿担忧华琼安危,一会儿想这女子怎么就有天大的胆,一会儿恨不得奔去闽南,将她拉回来再说。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一点灯火。

他怔了怔——这不是常规出海路线,怎么会突然出现大船? 那灯光出现得突然,像鬼火瞬间飘落于茫茫海上,很明显这船原先是全熄灯火静候于前,等到自己的船接近时,才点亮灯火。

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那群隐没于各处的黑衣人,此刻都及时鬼魅般冒出来,手一翻各自都持弓在手,警惕的盯着前方大船。

茫茫大海无处躲避,燕怀石盯着那没有任何旗号的大船,手心里渐渐出了汗。

两船渐近,对方船头空荡荡的无人,燕怀石正在诧异,对方船舱舱门一开,掠出一条人影,手里似乎抓着一把东西,二话不说对着这边船身一撒。

“轰。

” 几道流光,一声巨响,海面上腾起浓浓烟雾,燕怀石的大船立即船身一歪。

船被炸破底舱了! “疯子!”燕怀石怒骂,哪有这样的人,一照面二话不说就炸人船的? 几个黑衣人扑过来,一声不吭架着他便走,看来这些人也训练有素,对任何突发状况都有准备,船被炸,连个去查看的人都没有,一批人抱来燕长天,一批人架走燕怀石,迅速放下小舟将人送了上去。

然而对面船头一声有点熟悉的桀桀怪笑,火弹子造成的烟雾散去,四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不下数十小舟,每舟上都有无数士兵,半跪搭箭,虎视眈眈盯着这边,弓弦上微光闪烁,用的竟然是火箭。

大海之上,孤舟飘荡,前有大船,后无退路,四面还有火箭围成铁桶,燕怀石闭目长叹,心道今日竟然毙命于此,只恨临死前终见不得华琼一面。

他身侧一个戴了面具的黑衣人却不急不忙,手一挥,那些黑衣人手一翻,各自掌心也是一把黑乌乌的东西,竟然也是火弹子! 看样子对方只要射火箭,他们必也毫不客气扔过去,这大海之上激流震荡,所有的小舟必然立即倾覆,燕怀石眼看身边几个黑衣人已经开始脱外袍,露出一身水靠,又在给燕长天套水靠,隐约猜出了他们想要造成混乱,然后凫水逃走,不用说,自己这边也是有准备的,肯定附近还有船。

月下海上,两边的人各自半跪相对,火箭对火弹,双方都眼神凝重,长长的凝定的身影,拖在波涛起伏的黑色海面上,风声呼啸得烈了点,杀气腾腾。

却有一个嬉笑不拘的声音,惊破这一刻的紧张沉凝。

“喂,我说,这么你死我活的干嘛?”船头上那个最先撒出一把火弹子炸沉燕怀石大船的人,正笑嘻嘻的冲下面挥手,“我说燕老兄,不要这么紧张,你的老相好来接你而已,来,放下手,乖。

” 燕怀石听得那声音熟悉,抬头一看,一张圆圆的笑眯眯的脸,赫然竟是楚王身边第一护卫宁澄。

看见他,燕怀石脸色变了变,宁澄是熟人,但此刻却不是友人,华琼现在干的勾当,所有天盛皇家子弟都容不下。

他默然不语,宁澄笑嘻嘻看着他,心想老子风餐露宿好久,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这群见鬼的护卫,带着你东奔西走绕圈子,狗跟着都能跟丢,可没把老子累死,要不是殿下英明天纵,猜到你们竟然舍近求远,绕道到安澜峪出海,这任务老子就又办砸了。

想起殿下的嘱咐,他有些烦躁,又要带走人,又不能伤人,这事儿咋这么麻烦呢。

抓抓头发,他对着燕怀石摊开手,“老兄,你不要用这种被逼奸般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来害你的,你我之间有话好好说,犯不着这么火箭对火弹的,炸起来火弹子可没长眼睛,万一你儿子有个好歹,你以后怎么向华将军交代?” 燕怀石脸色变了变,担忧的回头看一眼神情惊惶的燕长天,身旁的黑衣人沉声道:“燕家主放心,我等领了死命令,定有办法保你父子平安。

” 燕怀石沉吟着,脸色苍白犹豫未决,船头上宁澄却已经不耐烦,叹了口气道:“看来凭宁大爷的三寸不烂之舌果然不能奏效,还是得祭出咱殿下的杀手锏啊……”手一挥,一封信笺自掌心飞出。

那薄薄的信笺宛如长眼睛般,飞渡大海直向燕怀石飞来,燕怀石身边的护卫害怕有诈,早已站起铿然拔剑,长剑在半空白光一闪,已经将信笺平平挑在剑尖上,随即长剑一振,信笺封套掉落,露出里面写满字的纸,海风猛烈,这一系列剑尖动作,却没能将信吹落海中。

“好内功!”船头上宁澄大喝,眼睛发亮,这一手看似简单,但技巧妙到毫巅,内力更是超卓,竟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护卫却神色不动,将剑尖反复查看,确认没有问题,才取下信交给瞪大眼睛的燕怀石,淡淡道:“燕家主,你应该相信,我能保护你们。

” 他语气很淡,话里的意思却钢铁般铮铮,令人觉得完全不必怀疑。

在血浮屠里,他是铁卫首领,排行“阿一”。

凤知微派出了蓄养多年最精英的手下,来护卫燕氏父子的出逃。

燕怀石点点头,仔仔细细的看信,半晌将信折起,出神的思考一阵,长叹一声,道:“我跟他们去吧。

” 那护卫皱起眉头,他不知道楚王信中写了什么,不过几句话,竟然就令燕怀石心甘情愿放弃出逃。

“你要想清楚,”他做最后的努力,“一旦回去,落入朝廷之手,就是死路一条。

” 燕怀石默默的坐着,想着信上的话,楚王并没有长篇大论的劝说,只告诉了他凤知微的身世,告诉了他华琼起兵的缘由。

他是在警告他——我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华琼所谓的兵锋如火,其实早已在我掌握。

既然什么都知道,身为皇朝亲王,又怎么会允许有人真将皇朝倾覆? 华琼必败,此去便是死别。

不,不能。

他要回去,殿下既然没有下死手,必然有他的打算,想必不想赶尽杀绝,指望着他劝回华琼。

天下迟早是殿下的,他如今已经给出了一个机会,他要帮她抓住。

华琼要帮魏知复国,是为了报当初魏知对他夫妻的恩情,但是这么多年来,燕氏对魏知的支持和华琼的付出,已经足够回报,不应再拿最后的性命来陪。

人总是自私的,他燕怀石,没有野心壮志,只望能和妻儿海外安闲到老,只望不要再和妻子聚少离多,只望华琼回到他身边,给他生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而不是这样,天涯相望,越行越远,然后某一日在海的那头,听见延迟了很久传来的她的死讯。

不,不。

燕怀石吸一口气,将信纸抛入海中,站起身来,道:“我跟你们走,但是让我儿子安全离开。

” 宁澄笑得很开心——殿下交信给他时,就说一定会是这个结果,交代过他,只要带走燕怀石即可。

殿下说,燕怀石出身商家,自幼受燕氏欺负,那种生存环境,灵活谨慎有余,血性忠诚不足,且燕怀石秉性柔弱,不然也不会被燕氏欺负那么多年而步步退让,所以他一定会选择回去,劝回华琼。

殿下看人,果然从来就没有错的。

殿下堵燕怀石,果然路线也是极准的。

“好。

”他答得干脆,并挥手示意属下放开缺口,让燕怀石过去。

铁卫首领皱眉看着燕怀石,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满,为了护持他父子逃走,血浮屠出动的岂止是他这一路?还另有三路疑兵,至今还吸引着官兵到处乱绕,在追捕中也有伤亡,更不要说一路制定计划花费的心力人力和物力,眼下虽然看起来在海上僵持,但也不是没有后手,这人却被人一封信就说动放弃,当真怯弱得很。

他不知道,武力并不能给人心灵上的保障,世间最强的杀招,永远都是攻心。

“燕家主……” 燕怀石霍然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厉声道:“我本就不想走,我和华琼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不见她一面就走,我死也不甘!” 铁卫首领眼神缩起,冷冷看着那柄匕首,随即摇摇头,道:“如您所愿。

” 他一挥手,对方一艘小舟缓缓划了过来,燕怀石上舟前,摸了摸燕长天的头,道:“别哭,爹爹去接你娘回来。

”又转头诚恳的道,“拜托先生。

” 铁卫首领淡淡道:“你放心。

” 他看着燕怀石登舟而去,长叹一声,对身侧属下道:“回报主子,事情果然有变,请酌情准备第二套应对计划。

” == 长熙二十年三月二十一,闽南周城。

这是闽南周边最后一个没有被攻克的城池,只要周城打下,已经在陇北境内率领“青阳教”教众起义的杭铭,便可以和华琼打下的势力范围相接,将陇北大部和整个闽南收入囊中,并借助最靠近内陆的周城,向内陆进军。

华琼的大军已经扩充至二十万,南境百姓久驻大军,早已受够苛捐重税之苦,战争中大量百姓被充作民夫拉作壮丁,家家户无余粮衣不蔽体,还时常被兵匪掠夺,早已民不聊生,血性男儿又对火凤受到的不公待遇而义愤填膺,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华琼和杭铭分兵之后,各自的队伍人数不仅没减少,还在滚雪球般不住壮大,不过真正的实力精兵还是她自己的火凤嫡系,助她一路势如破竹,直至闽南最后的周城。

周城只能算闽南一个中等城池,守军两万,不是火凤一合之敌。

然而当华将军率大军如铁,拍马提枪而来,准备像以往一样,连阵法都不必摆一阵猛攻上城墙时,突然在城下停马勒缰。

骏马长嘶,人立而起,扬起的前蹄将一抹阳光灿烂的踢飞开去,阳光下女将眯起眼睛望着城楼,眼神冷峻而又充满不可置信。

那里,严阵以待的士兵之前,一人面色苍白,五花大绑于旗下,正激动的看着她。

她的夫君,燕怀石。

华琼的脸色,一瞬间也白了白——不是早早的叫他离开了吗?不是派出血浮屠最精英的卫士来送他父子走的吗?身在危险帝京的凤知微,不惜将自己最精锐的手下派出去送他,怎么还会被俘入敌手? 城墙上燕怀石激动的盯着华琼,夫妻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他思念她彻夜难安,如果不是殿下给了这么一个机会,他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与她再见? 为了表示诚意,他自愿被缚上城楼,相信这副模样也能令妻子心疼,下决心弃暗投明。

“琼……”他颤颤巍巍的喊,难抑语气里的激动,城头上风大,将他没有中气的语音吹散。

身后宁澄偷偷摸摸冒出来,听着这声音细弱如蚊子叫,皱起眉头——这样子怎么劝降?单手伸出按在燕怀石后心,一股内力送了过去。

“琼!”燕怀石这回声音终于洪亮了许多,直入城下华琼和万军耳中,“救我——” 华琼攥着金枪的手指,不被人察觉的紧了一紧。

就像她刚才看见城楼上被缚的燕怀石时,心也那般紧了一紧一样。

她身侧来自西凉的齐维齐少钧父子并不认识燕怀石,但看见她神情,脸色也变了变。

这位铁石一样的女将军,他们从未见过她如此神情。

如果说早先刚刚加入火凤的齐氏父子还对主将是华琼有些不满,随着时日推移,这个出身普通的女子所表现出来的坚毅和超乎常人的决断,早已令他们心服。

而此刻华琼的表情也让他们不安——华琼一直都是火凤的核心,是整个起义大军的灵魂人物,她一手重建火凤,作战勇猛身先士卒,极得士兵爱戴,可以说只要她一动摇,整个起义大军就会四分五裂,所有战绩都会功亏一篑。

齐氏父子对望一眼,将马身微微向后移了移,一左一右夹住了华琼。

华琼并没有注意他们的动静,她直直盯着城楼之上,最初的激动已经平复下来,忽然金枪一摆,厉喝道:“你是谁?” “!” 城楼上燕怀石一呆,他背后的宁澄一跳,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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