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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句诗。
连朝细雨刚三月,小院无人又一年。
他还记得当时是辟尘为他讲解,之后自言自语道:“阴森森的。
” 阴森森的。
他慢慢穿过教学楼前的功能操场,脚底下传来沙沙的声音,不是他踩踏而致,而更像是嬉笑声。
冥冥中似有无数双眼睛窥探他,在地底,在天空,在角落,在树荫。
在树荫。
的确在树荫。
小个子的人形物体,背上长着翠绿色的翅膀,掩映身前,犹如保护色;双手的部位,单趾粗长,顶端有极锐利的钩子,深深插在树干里,使它稳稳蹲于其上,向下窥视。
只是微微眨眼的时间,他所窥视的对象在视线里消失,来不及惊讶,脖子后面忽然一紧,呼吸被堵塞在喉管里。
它艰难地转头,看到本来在地上走的小破,足下悬空,站在虚无之中,正在仔细地打量他。
身体内的能量向外急速奔涌,汇集在小破的手指和它的皮肤连接处,像一大批被拒绝入境的难民一样,在周围经脉中反复冲击,感觉犹被万蚁嘶咬,痛不可言。
它的嘴巴狂热地翕动,极欲表达。
小破的手微微一松,他冲口而出第一句话:“不要杀我,我帮你进去。
” 小破很不满意:“没骨气,怎么出来混的。
” 在打晕它以前,小破礼貌地拒绝了了对方提供协助的要求,他说:“我爹告诉我,不要随便接受人家的帮助。
” 他一边落地,悠闲地继续向教学楼走去,一边说完那句话:“因为你最后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 面对教学楼,三十米之外,窥视的感觉仍然无处不在。
有一道目光,尤其令他感觉灼热,在他额头上游离,红外线瞄准般,度量着针对哪里扣动扳机。
敌在暗,我在明。
他不喜欢。
左手,举在比头高一点的地方,透过拇指和食指的弓型,他的视线定格在教学楼的最高层阳台。
那里有一点点的红色垂下,正在轻微荡动。
小破移动左手,锁定那点红,右手食指勾起,滑过左手弓型中不存在的一条弦,后拉,瞄准,弹。
有什么东西,在这瞬间撕裂了空气,发出响尾蛇进攻时危险的嘶吟,电光石火之间,扑向红影所在。
小破分明听到惊异的一声低呼,红影从攻击范围内逃逸,但阳台和房间墙壁都没有幸免,轰隆轰隆巨响过后,最高一层楼半数崩塌。
在残损的墙壁后,暮色中闪现许多幽绿眼神,密密地从高处看着小破。
人看我,我也看人,输人不输阵,这五字箴言,乃是猪哥立身之本。
小破耳濡目染,尽得真传,唯一的障碍是―――爹,什么是输? 彼时猪哥便露出极尴尬的表情,一开始还试图通过口头或动作加以阐述,每每无功而返。
次数一多,为父的颜面无存,幸好辟尘及时拍马来救,丢下一张几何数学的考试卷子,言简意赅:“这个分数就是输。
” 明不明白?了不了解? 小破负隅顽抗:“我读文科。
” 猪哥现学现卖,丢下一张历史试卷。
小破不干:“光行说这些标准答案都是错的。
” 一说到这个猪哥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考历史,不要光行给你打小抄。
” 光行永远告诉你历史的真相。
两百年或五千年,他都亲临现场,万一当时不在,也可以跑回去重新看看。
但是你考试的内容是历史课本,而不是历史本身,你按真相来答题,不但会扣分,而且会被视为挑战权威,胡说八道,麻烦一摞,后患无穷,UNDERSTAND? 小破眼睛发直,猪哥乃长叹一声:“难怪你语文也不及格,名词解释都听不懂。
” 不管怎么说,小破对输都没什么概念,就算门门都不及格,辟尘也会四菜一汤伺候,上学前的小点心种类说不定还多起来,以安慰他在考试中受到创伤的心灵。
所以,小破仔细数了一下那些眼睛的数量,连同躲闪的或藏匿的。
他喃喃念着那个最后的统计数字,从旁边的田径功能区跳远坑里,抓了一把沙。
下雨,下雪,下冰雹,下沙。
无论下什么,如果来势很大,都会算入灾害一类。
不过这本来是大自然的特权,现在却是小破的杰作。
一把沙,扬出去,在空中得到短暂的生命,整体组合成圆形,优雅地展开,飞舞,绕着那破损的楼飞舞,然后和渔夫撒网一样,兜头盖在了大楼的顶层。
上面顿时大乱,许多声音在鬼哭狼嚎:“我看不见了”“谁有眼药水”“帮我吹吹”“叫你帮我吹,你为什么咬我”…… 小破捧腹大笑。
世界是他的游乐场。
只不过以前都被禁止入内,或者大多数游戏项目,都不卖票给他。
担心他会损坏所有设施。
这时候他看到那点红影再次出现,渐渐扩大,站立在塌了一半的阳台上。
那是一条红色裙子,也是两只红色的翅膀。
红色之上有一个雪白的笑容,温柔深湛的眼睛,逃过了沙的袭击,安然不迫。
梦梦公主。
小破遥遥望红衣胜火的梦梦公主,后者微笑凝视他。
十六岁女孩子的身材,已经发育得很好,将那一身剔透玲珑密密包裹的,却不是任何质地的织物,而是一层红色肌肤。
无比艳丽,犹如烧灼后的火焰宝石,细腻而莹润。
臀后飞出一圈薄薄的裙翼,肋下,与身体大小极为协调的翅膀微微开合,红底之上,有繁花般纠缠交织的纹路,望之令人目炫。
蓦然临风展开,徐徐浮起,轻灵地转了一个圈,向学校后操场飞去。
小破仍然坚持用走的方式继续,虽然这一点不影响他的速度。
穿过教学楼后出口,来到两栋楼之间的巨大草坪,小破第一眼看到的,是全校的学生,都聚集在一起。
乱斗。
真是无法形容的混乱场景。
每个人都在舍生忘死地搏斗,没有特定的对象,溺水一般狂乱,汗水和血水混合着流淌到草地上,将青色染成红色,四野皆润,被撕扯的衣物满天飞舞。
男孩子或女孩子,脸上都呈现出疯狂的呆滞神情,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肉体嘶咬,击打,冲撞,踩踏。
被伤害的人无视自己的血液流失和肢体残损,永无停止般战斗,直到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张开的口里喷涌血沫,却没有任何呻吟,呼喊或哭泣。
这方圆两百米的场地,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安静的地狱。
在地狱的周边,并没有围绕阻绝人类的火焰,却零落站着几个人,或者说,半人。
梦梦公主,从空中落下,足尖轻轻点在一个小亭子顶上。
东南方向是胡佛,他的站姿活生生就是一只正欲出击的螳螂,弓身,扁平的头昂起,两条手臂悬在胸前,那也不是手臂,而是镰刀一样的东西,闪烁着铁色的锋利。
西北方向,站的是非力斯,差点被小破一把掐死的非力斯。
身形似乎更加小了,紧紧团在一起,脸上似乎只剩下两只眼睛,其他器官都自动隐退了。
即便如此,还是可以看到他狂喜的神色酣畅淋漓,投向眼前惨不忍睹的杀戮。
然后,小破看到了阿落。
在他的对面,背靠一棵树,坐在地上。
他的样子很奇怪,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涨。
他没有穿外套,贴身一件白色T恤衫,明明没有风,却轻轻飘浮。
同样有人冲向他发动攻击,但阿落随手一挥,就把对方打出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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