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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他那招财猫、吉祥物似的爹,齐岳是惧怕他这大伯的。
不苟言笑,杵在那,自带辟邪功效——别说邪魔外道了,他都想避着走。
齐岳从小到大皮惯了,人来疯,即使心里怕,名面上也是能嬉皮笑脸说几句话。
可是今日,他看到案前提笔疾书的大伯,腿像灌了铅,抬不动,咽了口唾沫才道:“大伯,在忙吗?” 齐章瞥了他眼:“深更半夜的,小夜猫子不睡觉,找我什么事?” “……您不也没睡吗?”齐岳十分狗腿地给齐章倒了杯水,“这不是赌坊回来,小赢一笔。
想着平素花销开支,全倚仗大伯您,可我爹连我这边不成器,我一想,愧疚啊,大半夜就来您这忏悔一下了。
” 齐章:“……” 这小侄子又皮又省心,皮是全身上下都是懒筋,和他爹一脉相承;省心是从未做出过出格举动,方是方圆是圆,不思上进得人畜无害。
就是个添头,家里不缺这口饭给他吃。
若是平常,齐章得眼皮一掀,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别搅乱。
但今晚,他本就是等着没睡,脸色微沉地提醒他:“知道自个儿不成器,就求点上进。
别给家里添乱。
” 齐岳笑嘻嘻地应了,狂点他那不知装了什么吃喝玩乐的脑袋,然后话锋一转,突兀得直白锐利:“大伯,你认识刘大狗吗?赌坊场几个小混混头子,算起来,是齐家的家生子,后来赎回身契,自个儿搞些三教九流的勾当去了。
” 还在别庄的那俩,一个少年,一个半老的中年,都算是跟着他混的。
齐岳方才震惊,但路上骑马,被夜风一吹,回过味来。
就算离玉再戳人心肺,逼得他们开口,那两人也不可能对他知无不言,但一上来时,对他齐岳嘻嘻哈哈、毫不在意,就差点没把“小少爷”这仨字脱口而出的! 极有可能认识他。
这俩认识,那跑掉的几个呢? 更别提他们话中话里,指认的幕后主使,是大伯! 大伯肯定也知道这事了。
迂回往返地试探,不如直接图穷匕见。
果然,齐章疾书的狂草不带一点停顿,语气却更沉了几分:“想问什么就问,磨磨唧唧的,你是红花楼的大姑娘不成?” “锦姑姑死了,大伯,你知道吗?”齐岳没敢看齐章,看的是他倒的那杯水,波纹摇曳,“她和夫婿回来,遇到拦路的土匪了。
” 齐章抬眸,不轻不重地道:“知道啊。
” 仿佛有一只手捏住齐岳的心,他喘不过气,挣扎着问:“那……留在那边盯梢的人,也是大伯您的吗?” 这是句废话。
齐家生意来往,基本交给齐章打理。
其余家族上下,往来无白衣,不怎么会接触三教九流。
齐章将狼毫一搁,不耐烦地道:“是。
齐成岭,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你命人杀的她吗?!!!” 齐岳吼出这句话,那种难喘的窒息感陡然消失了,只余更沉默的死寂。
他抬起头,死死瞪着齐章,齐章也面沉如水地看他,然后猛地抬手,一巴掌将落未落,挟带劲风,堪堪停在齐岳脸边。
到底是身居高位的长者,没真和小辈计较,收回手,齐章缓缓地道:“不是我。
” 又喝道:“还以为你真摸出了点什么名堂——滚回去,别再来搅乱!明儿把他俩尸体还回去!” “我不。
凭什么又去吵他们?!”齐岳倔字上头,“再说了,他们不应该落叶归根吗?就算祖坟回不去,也该葬在苏州城内吧?!难道要让他们葬身荒野吗?!” 这次,生疼的一巴掌终于落到了齐岳脸上,他听到大伯冷硬的斥责:“荒唐!” “……你们做的这些,不荒唐吗?”半晌,齐岳抬头,嗓音带着哭腔,“是长房二房三房大伯叔他们吗?还是谁啊?凭什么啊……” 这侄儿最是脸皮铜铁,顶着唾沫星子都能嬉皮笑脸,齐章还真没见过他哭,沉默片刻,语气还是软了几分:“算是吧。
与皇亲国戚交结,入仕为官,或是布置兵马粮草以备不时之需,都不归四房管。
我知道这事时,你姑姑已经死了。
不过,小十年前,族谱上就用朱笔框出她名字了,你就当她早就没了吧。
” “她该死吗?” “你问我?”齐章嘲讽地道,“作为齐家人,我只能答你,她该死。
当年她有婚约在身,毁约而行,齐家险些和广平王府交恶。
你爷爷奶奶和我,连夜寻来身形仿佛的尸体,给她善后,粉饰了太平。
家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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