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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说完,我小声道:“陈忠。
” 陈忠抬起头,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却还是没说什么。
我已经准备不顾一切,也要破坏这个孵化器了,即使帝君怪罪也顾不得。
帝君未必会因此治我死罪,但陈忠与我一同下来,他却定然难逃一死。
陈忠,别怪我,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的性命。
陈忠心性平和,功名利禄他并不看重,但他为了我一同下来,我却要害他丢尽前程,甚至可能丢命,我心里已是内疚得疼痛。
可到了这时候,已经没别的好主意。
土已挖光了,陈忠看了看我,道:“将军,我拉开它了。
” 我点了点头,陈忠扳住门框,猛地一用力,门“吱吱”的响动,我忙把火把插在壁上,伸手去帮忙。
两人合力,终于把门拉开了。
这门沉重异样,打开和关上都十分困难。
一拉开,里面忽地传来一股很重的硝石气息,我被呛得咳嗽连连,连忙把那湿毛巾捂在脸上。
陈忠也用湿毛巾捂住了脸,道:“将军,里面有什么?” 我还没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张龙友的叫声:“楚将军,发现什么了?” 张龙友也来了!我暗自叫苦,原先的设想已全盘落空了。
我还没说什么,张龙友已快步跑了过来。
他身材比我们都要小,也更为灵便,又有我们的火把引路,三两步便跑了过来,叫道:“这里有扇门!” 黑暗中,他的眼里灼灼放光。
我心中焦急,拦住他道:“张大人,等一等,我们进去,你在外面等着吧。
” 张龙友却不知哪来的勇气,道:“我要进去看!陈忠,把毛巾给我,你在外面等着。
” 我心里不住叫苦,张龙友却已捂着陈忠的毛巾率先钻了进去。
我摸了摸腰间的百辟刀,道:“陈忠,你在外面等着。
” 陈忠显然也看到了我摸刀,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我不再管他,闪身走了进去。
一进门,我不由大吃一惊。
里面的地面简直就是伏羲谷里的翻版,地面平整之极,连接缝都看不出来。
这里,肯定有那个孵化器! 我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按住了百辟刀,正要过去,借着火把光,眼角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那真的是一丝。
我怔了怔,低下头看去。
借着火把光,我看到地面上有一根头发。
如果是黑发,那在这里肯定看不出来。
但这根头发却是金发的,地面却是深褐色,那就要清晰许多。
我弯腰拣起来,看了看,心里却又是一阵刺痛。
这时突然传来张龙友的咳嗽声。
我把那根头发往衣袋里一塞,抬头看去。
里面的烟要浓得多,虽然用湿毛巾捂住嘴,仍然闻得到重重的硝味,但总算还不至于呼吸不上来。
张龙友手举火把,呆呆地看着,在他四周,却是无数晶亮的冰样的碎块,在他身前,却是一些破碎的金铁架子。
我突然间如释重负,又惊又喜,但脸上却丝毫不敢露出来,走过去道:“张大人,里面有什么?” 张龙友喃喃道:“完了,完了。
”他的声音显得如此疲惫,也追悔莫及。
我知道他早就知道有这个地方,却不知道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我心中窃喜,却只是道:“这里与伏羲谷很像啊。
” 张龙友点了点头,道:“这些都是上一代人类留下的遗迹。
楚兄,只怕真有天命吧,就在我面前,我却把这个机会放走了。
” 我淡淡一笑,低声道:“海老也这么说,阿麟与你长得也真像。
” 张龙友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样,一张脸都扭曲起来,显得如此可怖。
但我记得海老说过,他并不精于剑术,我自然不怕他。
我喃喃道:“天命有归,非战之罪。
张兄,这个新时代到来了,这些东西也不需要了。
” 张龙友愤愤道:“我知道伏羲谷那个定是你做了手脚,这里是不是你弄的?他妈的,你这是犯下了大罪啊!如果有这个,我们哪里用得着害怕共和叛贼!” 他气急之下,终于承认他的来历了。
听着他骂我,我却突然对他产生了同情。
这个人才华绝世,为了隐瞒他的身份,这许多年来他也经受了多少折磨啊。
他在海老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才能也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只是在宦海中,他却被权势蒙蔽了双眼。
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根头发,道:“你看看这个。
” 张龙友不知我拿出些什么,一根头发在地上显眼些,拿在手上却看不出来了。
我把头发凑到火把边上,道:“看到了么?” 张龙友睁大了眼,突然道:“丁亨利!” 那种金发碧眼的人并不多,现在虽然也没有丁亨利拿根头发来比较,但也可以断定这就是丁亨利的。
我点点头,道:“我们晚了一步。
” 丁兄,谢谢你。
看着那七零八落的孵化器残骸,我心里暗自说着。
孵化器并不很大,要搬走也不是太困难。
丁亨利一定受命找到孵化器,但他还是把这孵化器炸毁了。
虽然他与我政见不同,立场不同,但我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我直到这时才明白昨天丁亨利那个奇怪问题的深意了,以及最后那句话。
愿这个国家,永远都不再有战争。
张龙友又是恼怒,又是失望,道:“该怎么向陛下交代?该怎么说?” 我叹了口气,道:“还是把这里填了吧。
我们快走,这里快透不过气来了。
” 里面虽然没有硫黄味,但硝石的味道却很浓。
张龙友眉头一竖,道:“是啊,丁亨利是用什么东西炸的?怎么没有硫黄?” 我叹了口气。
张龙友如果和薛文亦一样把心思全放在手艺上,他也会过得更快活一些吧。
其实我比他好得有限,一样也在这个污浊的泥坑里随波逐流,渐渐染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唯刀百辟,唯心不易。
大概,只能让自己的心保持原样,才是解脱之道吧。
知道那个造人的孵化器也已毁了,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现在,联合政府间最后一个障碍也已消除,两边都该一心一意了。
我的心境从未有过的好,叫出了五德营五统领,一块儿到我家吃饭。
吃的是久违了的石板烤江豚肉。
江豚肉油脂很多,烤过后就没那么腻。
在烧得滚烫的石板上浇点美酒,酒香腾起,把连瘦带肥的肉片铺在上面,看着肉片“滋滋”作响,再往蘸料里蘸一蘸吃下去,这等美味当真难以言说。
五德营五统领又不是外人,一个个聊得口沫横飞,连向来沉默的陈忠也被曹闻道逼着唱了个小曲。
只是我总觉得廉百策有些异样,也许那天我突然说他是文侯的暗桩,让他心中有了顾忌吧。
正吃到兴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高呼。
我吓了一跳,曹闻道也跳了起来,叫道:“出什么事了?谁敢胡乱喧哗?” 地军团军纪极佳,营中从来不会有喧哗之事。
曹闻道已有了三分酒意,想必以为是在军中了。
我道:“坐吧,没事的。
”这声音我听得出,正是尊王团那种如歌如泣的大声疾呼,什么“为国捐躯,为君分忧”,还有什么“帝国荣耀,不容玷污”什么的。
我笑了笑,道:“是尊王团。
对了,他们那份血糊糊的血书我一直没交上去,会不会找我算账来了?” 这当然是句笑话。
我虽然不喜欢尊王团,但我现在是帝国首席军官,他们似乎挺喜欢我。
我刚说完,他们还没来及笑,却听得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声嘶力竭,让我心惊肉跳。
我正想让老周出去看看,却见老周冲了进来,叫道:“将军,外面在杀人!” 我吓了一大跳,杨易他们也一下站了起来。
曹闻道惊叫道:“什么?没王法了么?执金吾在哪里?” 我们全都冲了出去。
一出门,却见前面有一群人正在走过来。
那些人头上全都扎着红色的布条,有个人走在最前,正在振臂高呼。
他喊一句,边上的人跟着吼一句。
而在人群中间,树着一根旗杆,在旗杆上竟吊着一个被扒光衣服的人。
这人遍体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身上还扎了一支箭。
这些人走过,路人纷纷变色躲避。
我吓了一跳,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迎了上去。
此时那伙人已经走过来了,他们看来倒不是来拜见我的,只是路过而已。
我拦住他们去路,领头那人也吓了一跳,叫道:“是什么人?” 我看了看那个吊在旗杆上的人,道:“他是谁?” 那人道:“此人是共和叛贼!这些叛贼蛊惑人心,意图颠覆帝国,我等身为帝国忠贞子民,定不允许他们阴谋得逞!”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却莫名其妙,道:“现在不是立宪,共和军与帝国联合么。
他犯了什么罪了?” 我只道那个共和军的人犯了什么事,结果被这些人动用私刑抓了。
就算那人十恶不赦,但法律就是法律,私刑是不允许的。
那人却喝道:“什么共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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