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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金榜题名》,即中了功名报喜时都会弹奏的那首,相公一定也曾听过。
” 龙二忍不住道:“这曲子里也有故事?故事里也有‘冤’字?” “不,曲子里没故事,也没有‘冤’字,只是表达苦读诗书最后金榜题名的喜悦之情。
但这首曲子,师先生是用那首《缘》的手法弹的。
” 居沐儿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曲子变换的手法门道,她“嗯”了半天,道:“其实就是曲律和节拍上……” “好了,你说得对,这些不重要。
” 龙二的这话让居沐儿松了口气,跟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解释高深的琴艺手法,又得让他明白又不能伤他自尊,是太难了些。
“为何他要弄得这般复杂?就算他在牢中无法诉冤,既是得了机会面对众多琴师,直截了当喊冤不是更容易?” “听说师先生在狱中伤了舌头,没法说话了。
” 龙二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既是得靠弹琴表意,为什么不一直冤、缘、远、怨地弹一首,反正就是想说他被冤,一直弹一曲,琴师们不是更容易听懂吗?故弄玄虚又是什么意思?” 居沐儿皱起眉头,这个她倒没想过。
她以为几首曲子都在诉一个意思,应该更能确定这个“冤”字。
他们琴师是陷在琴音解谜的挑战当中,为了自己能听明白曲中之意兴奋不已,却忽略了龙二说的这一番道理。
五首名曲,变换曲律,交糅掺杂,拼接连贯,确实是太过于复杂了,为什么要这般复杂? “也许他明知是临终绝曲,所以有意显摆本事。
要知道,师先生原本就脾性古怪,傲气不驯,这是他最后一次弹奏,又是在众多名家琴师面前,有意显弄琴技也属正常。
”居沐儿觉得该是这个道理。
若换了她,死前最后一次弹琴,也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艺惊四座,史上留名。
“所以我说你们学琴的都是疯魔的。
”龙二不以为然。
这话让居沐儿很不受用,她抿紧了嘴。
龙二又道:“除了琴音,你还有别的证据吗——确确实实,能证明师伯音是被冤的证据。
” 居沐儿想了又想,不得不承认她没有。
“没有?” “当年的案子,我打听过。
是史家一名家仆死里逃生去报了官,府尹派了捕快到了现场将正在救火抢琴谱的师先生当场拘捕。
那时候史家着了火,说是史尚书毒发前与师先生拼死相搏撞翻了蜡烛,琴谱最终也付之一炬。
那名家仆在结案后离开了京城,无人知他的去向。
而琴谱没有了,大家只在行刑前听师先生弹过一次。
” “那琴谱的曲子,便是你方才所说的第二部分?” “应该便是了。
” “应该?” 龙二的质疑语气让居沐儿没来由地心虚,她小声应道:“因为没看过那琴谱,只是依琴音所诉的意思,加上事件前后推测出来的,八九不离十,便该是那琴谱上的曲子。
” “是那曲子又如何?唯一的人证不知所终,况且就算那史家家仆还在,他除了再一次证明凶手便是师伯音之外又能做什么?” 居沐儿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她这两年想过无数次这桩事,她推测过种种可能,想着师伯音的冤,想着华一白的死,想着林悦瑶的悲痛无助。
她当然知道以己之力要解这事是难如登天,但无形中有一只黑手一直在逼迫着她,她迈出了第一步,便不可能再回头。
两年来一直沉寂不动,就是因为她得不到任何进展,但她嫁给龙二这件事改变了一切。
一步动,则全局动,有些事发生了,有些事开始露出破绽了。
只是所有的这些都只是猜测,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她还没弄明白。
所以,当龙二这般认真质疑她的时候,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应。
她面对府尹大人都能理直气壮,但是面对龙二,她心虚了,她什么都不能确定,却大言不惭地想向皇上诉冤。
居沐儿的沉默让龙二叹气,他在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沐儿,这事莫要轻举妄动。
就算真凶不是师伯音,敢将史尚书全家灭门的,又岂会是普通人?那凶手一定非同小可,也许还不止一个。
此案刑部严审,皇上亲批,每一个证据、每一条线索必是正当稳妥,没有破绽。
这些先不说,你且想想,如若要翻案,不但要扳倒刑部,更是打了皇上一个耳光。
更何况现在你没有证据,连我都说服不了。
” 居沐儿继续沉默,一股无望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口。
“你答应我,不要自作主张,可好?” 居沐儿不知该怎么答,她觉得心里很难受。
“沐儿,你最是聪明伶俐,必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凭你一人之力,如何对抗刑部?如何能让皇上承认他批了冤案杀错了人?” 他用了一个“你”字,不是“我们”。
居沐儿僵直着身子躺着,觉得眼眶发热。
龙二盯着她看,他在想她会怎么答。
可是居沐儿没有说“我自己做不到,可我还有你”这样的话,她说的是:“相公,我并不想拖累你。
” 龙二皱起眉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能确定居沐儿心里的想法了。
“你没有拖累我。
你乖一点,这事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明白吗?” 居沐儿点了点头,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
龙二想想不放心,又道:“那是别人的事,你心肠好我知道,但这事你确实帮不了他。
况且他已仙去,你再做什么也不能让他死而复生,莫要再惦记了,好吗?” 居沐儿咬着唇,很勉强地点了头。
龙二仍不放心,她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吗? 过了一会儿,龙二摇摇居沐儿:“还有什么事,是你该告诉我的?” 居沐儿闭着眼,好半天答了三个字:“没有了。
” 没有了?龙二瞪着居沐儿的脸。
真的没有了吗? 这一夜,居沐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似乎是睡过去了,似乎是在做梦,又似乎没有。
头晕乎乎的,心沉甸甸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爬了起来,她有些心慌,要留下她一个人吗?她想抓住他,可是眼皮太沉了,她困得动不了。
然后,她好像终于睡着了。
居沐儿起身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龙二早没了踪影,丫环说二爷一早便起身出门了。
居沐儿觉得浑身乏力,没精打采。
丫环看她憔悴的样子也有些惊讶,明明睡了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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