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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便即答应,拾起地下一根花枪,左手支撑着当作拐杖,走到树边去牵了两匹坐骑。
一个使杆棒的大胖子叫道:“不好,恶僧想逃,我去阻住他。
”挺起杆棒,便向狄云赶去。
血刀老祖道:“嘿,你去阻住他,我来阻住你。
”血刀挥处,那胖子连人带棒,断为四截,余人见到他如此惨死,忍不住骇然而呼。
血刀老祖原是要吓退众人的牵缠,回过长臂,拦腰抱起水笙,撒腿便向牵着坐骑的狄云身前奔来。
水笙急叫:“恶僧,放开我,放开我!”伸拳往他背上急擂。
她剑法不弱,拳头却出手无力,血刀老祖皮粗肉厚,给她捶上几下浑如不觉,长腿一迈便是半丈,连纵带奔,几个起落,便已到了狄云身旁。
汪啸风将那套“孔雀开屏”使发了性,一时收不住招,仍是“东展锦羽”、“西剔翠翎”、“南迎艳阳”、“北回晨风”,一式式的使动。
他见水笙再次被掳,忙狂奔追来,手中长剑虽仍不住挥舞,却已不成章法。
血刀老祖将狄云一提,放上了黄马,又将水笙放在他身前,低声道:“那四个鬼叫的家伙都是劲敌,非同小可。
这女娃儿是人质,别让她跑了。
”说着跨上白马,纵骑向东。
只听得“落花流水,落花流水”的呼声渐近,有时是一人单呼,有时却是两人、三人、四人齐声呼叫。
水笙大叫:“表哥,表哥!爹爹,爹爹!快来救我。
”可是眼见得表哥又一次远远的落在马后。
“铃剑双侠”的坐骑黄马和白马乃是千中挑、万中选的大宛骏马。
平时他二人以此自傲,常说双骑脚程之快,力气之长,当世更无第三匹马及得上,可是这时为敌所用,畜生无知,仍是这般疾驰快跑,马越快,离得汪啸风越加远了。
汪啸风眼看追赶不上,只有不住呼叫:“表妹,表妹!” 一个高呼“表哥”,一个大叫“表妹”,声音哀凄,狄云听在耳中,极是不忍,只想将水笙推下马来,但想到血刀老祖之言:“来的都是劲敌,非同小可,这女娃儿是人质,别让她跑了。
”放走水笙,血刀老祖定会大怒,此人残忍无比,杀了自己如宰鸡犬,又想如给水笙之父等四个高手追上了,自己定也不免冤枉送命。
一时犹豫难决,听得水笙高叫表哥之音已是声嘶力竭,心中突然一酸:“他二人情深爱重,被人活生生的拆开。
我跟师妹……嘿,我跟师妹,何尝不是这样?可是,可是她对待我,几时能像水姑娘对她表哥那样?”想到此处,不由得伤心,心道:“你去罢!”伸手将她推下了马背。
血刀老祖虽然在前带路,时时留神后面坐骑上的动静,忽听得水笙大叫之声突停,跟着一声“啊哟”,掉在地下,还道狄云断了一腿,制她不住,当即兜转马头。
水笙身子落地,轻轻一纵,已然站直,当即发足向汪啸风奔去。
两人此时相距已有五十余丈,一个自西而东,一个自东而西,越奔越近。
一个叫:“表哥!”一个叫:“表妹!”都是说不出的欢喜。
血刀老祖微笑勒马,竟不理会,稍候片刻,眼见汪啸风和水笙相距已不过二十余丈,这才双腿一夹,一声呼啸,向水笙追去。
狄云大惊,心中只叫:“快跑,快跑!”对面几个幸存的汉子见血刀老祖口衔血刀,纵马冲来,也是齐声呼叫:“快跑,快跑!” 水笙听得背后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但两人发力急奔之下,和汪啸风之间相距也是越来越近。
她奔得胸口几乎要炸裂了,膝弯发软,随时都会摔倒,终于还是勉强支撑。
突然之间,觉得到白马的呼吸喷到了背心,听得血刀老祖笑道:“逃得了么?”水笙伸出双手,汪啸风还在两丈以外,血刀老祖的左手却已搭上了她的肩头。
她一声惊呼,正要哭出声来,只听得一个熟悉而慈爱的声音叫道:“笙儿别怕,爹来救你了!” 水笙一听,正是父亲到了,心中一喜,精神陡长,脚下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一纵之下,向前跃出丈余,血刀老祖的手掌本已搭在她肩头,竟尔被她摆脱。
汪啸风向前一凑,两人左手已拉着左手。
汪啸风右手长剑舞出一个剑花,心下暗道:“天可怜见,师父及时赶到,便不怕那淫僧恶魔了。
” 血刀老祖嘿嘿冷笑声中,血刀递出。
汪啸风急挥长剑去格,突见那血刀红影闪闪,迎风弯转,竟如一根软带一般,顺着剑锋曲了下来,刀头削向他手指。
汪啸风若不放手撤剑,一只手掌立时便废了。
他百忙中变招也真迅捷,掌心劲力一吐,长剑向敌人飞掷过去。
血刀老祖左指弹处,将长剑向西首飞奔而至的一个老者弹出,右手中血刀更向前伸,直砍汪啸风面门。
汪啸风仰身相避,不得不放开了水笙的手掌。
血刀老祖左手回抄,已将水笙抱起,横放在马鞍之上。
他却不拉转马头,仍是向前直驰,冲向前面中原群豪。
拦在道中的几条汉子见他驰马冲来,齐声发喊,散在两旁。
血刀老祖口发荷荷怪声,砍翻一名汉子,纵马兜了个圈子,向狄云奔去。
突见左首灰影一闪,长剑上反射的月光耀眼生花,一条冷森森的剑光点向他胸口。
血刀老祖回刀掠出,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只震得虎口隐隐作麻,心道:“好强的内力。
”便在此时,右首又有一柄长剑递到,这剑势道甚奇,剑尖划成大大小小的一个个圈子,竟看不清他剑招指向何处。
血刀老祖又是一惊:“太极剑名家到了。
” 他劲透右臂,血刀也挥成一个圆圈,刀圈和剑圈一碰,当当当数声,火花迸溅。
对方喝道:“好刀法!”向旁飘开,却是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人。
血刀老祖叫道:“你剑法也好!”左首那人喝道:“放下我女儿!”剑中夹掌,掌中夹剑,两股劲力一齐袭到。
狄云远远望见血刀老祖又将水笙掳到,跟着却受二人左右夹击。
左首那老者白须如银,相貌俊雅,口口声声呼喝“放下我女儿”,自是水笙的父亲。
但见血刀老祖每接他一剑,身子便晃了一晃,似是内力有所不如,却见西边山道上又有两人奔来,身形快捷如风,显然也是极强的高手。
狄云心想:“待得那二人赶到,四人合围,血刀老祖定然不敌,非死即伤。
我还是及早逃命罢!”转念又想:“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早给那汪啸风一剑杀了。
忘恩负义,只顾自身,太也卑鄙无耻。
”当下勒马相候。
忽听得血刀老祖大叫:“你女儿还了你罢!”扬手将水笙凌空抛出,越过水岱头顶,向狄云掷了过来。
这一下谁都大出意料之外,水笙身在半空,固然尖声惊呼,旁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大叫起来。
狄云见水笙向自己飞来,势道劲急,若不接住,势须落地受伤,忙张臂抱住。
这一掷力道本重,幸好狄云身在马上,大半力道由马匹承受了去。
血刀老祖将水笙掷出之时,已先点了她穴道,是以她只有听任摆布,无力反抗,大叫:“小和尚,放开我!” 血刀老祖向水岱疾砍两刀,又向那老道猛砍两刀,都是只攻不守,极其凌厉的招数,叫道:“狄云乖孩儿,快逃,快逃,不用等我。
” 狄云迷迷惘惘的手足无措,但见汪啸风和另外数人各挺兵刃,大呼“杀了小淫僧”,快步赶来,而血刀老祖又在连声催促:“快逃,快逃!”当即一提缰绳,纵马冲了出去。
本来他和血刀老祖纵马向东,这时慌慌张张,反而向西驰去。
血刀老祖一口血刀越使越快,一团团红影笼罩了全身,笑道:“我要陪你的美貌女儿去,不陪你这糟老头儿了。
”双腿一挟,胯下坐骑腾空而起,向前跃出。
水岱救女情急,不愿多跟他纠缠,施展“登萍渡水”轻功,身子便如在水上飘行一般,向狄云疾追。
可是狄云胯下所乘,正是水岱当年花了五百两银子购来的大宛良马,脚程之快,除了血刀老祖所乘的那匹白马,当世罕有其伦。
黄马背上虽乘着两人,水岱却兀自追赶不上。
水岱大叫:“停步,停步!”那马识得他声音,但背上狄云正自提缰力推,竟不能停步。
水岱叫道:“小恶僧,你再不勒马,老子把你斩成十七八块!”水笙叫道:“爹爹,爹爹!”水岱心痛如割,叫道:“孩儿别慌!” 顷刻之间,一马一人追出了里许,水岱虽轻功了得,但时刻一久,毕竟年纪老了,长力不济,和黄马相距越来越远,忽听得呼的一响,背后金刃劈风。
他反手迴剑,架开了血刀老祖砍来的一刀,一阵风从身旁掠过,血刀老祖哈哈大笑,骑了白马追着狄云去了。
血刀老祖和狄云快奔一阵,将追敌远远抛在后面,眼见再也追赶不上,血刀老祖生怕跑伤了坐骑,这才招呼狄云按辔徐行。
血刀老祖没口子称赞狄云有良心,虽见情势危急之极,仍是不肯先逃。
狄云只有苦笑,斜眼看水笙时,见她脸上神色恐惧中混着鄙夷,知她痛恨自己已极,这事反正无从解释,心道:“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要骂我淫僧恶贼,尽管大骂便是。
” 血刀老祖道:“喂,小妞儿,你爹爹的武功很不坏啊!嘿嘿,可是你祖师爷比你爹爹又胜了一筹,他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仍是拦不住我。
”水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并不作声。
血刀老祖道:“那使剑的老道是谁?是‘落花流水’中的哪一个?” 水笙打定了主意,不管他问甚么,总是给他个不理不睬。
血刀老祖笑道:“徒孙儿,女人家最宝贵的是甚么东西?”狄云吓了一跳,心道:“啊哟,不好!这老和尚要玷污水姑娘的清白?我怎地相救才好?”口中只得道:“我不知道。
”血刀老祖道:“女人家最宝贵的,是她的脸蛋。
这小妞儿不回答我的说话,我用刀在她脸上横划七刀,竖砍八刀,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横七竖八’,你说美是不美?”说着刷的一声,将本已盘在腰间的血刀擎在手中。
水笙早就拚着一死,不再打侥幸生还的主意,但想到自己白玉无瑕的脸蛋要被这恶僧划得横七竖八,忍不住打个寒噤,转念又想,他若毁了自己容貌,说不定倒可保得身子清白而死,反而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血刀老祖将一把弯刀在她脸边晃来晃去,威吓道:“我问你那老道是谁?你再不答话,我一刀便划将下来了。
你答不答话?”水笙怒道:“呸!你快杀了姑娘!”血刀老祖右手一落,红影闪处,在她脸上割了一刀。
狄云“啊”的一声轻呼,转过了头,不忍观看。
水笙已自晕了过去。
血刀老祖哈哈大笑,催马前行。
狄云忍不住转头瞧水笙时,只见她粉脸无恙,连一条痕印也无,不由得心中一喜,才知血刀老祖刀法之精,实已到了从心所欲、不差厘毫的地步。
适才这一刀,刀锋从水笙颊边一掠而过,只割下她鬓边几缕秀发,肌肤却绝无损伤。
水笙悠悠醒转,眼泪夺眶而出,眼见到狄云的笑容,更是气恼,骂道:“你……你……你这幸灾乐祸的坏……坏……坏人。
”她本想用一句最厉害的话来骂他,但她平素从来不说粗俗的言语,一时竟想不出甚么凶狠恶毒的句子来。
血刀老祖弯刀一举,喝道:“你不回答,第二刀又割将下来了。
”水笙心想反正一刀已然割了,再割几刀也是一样,叫道:“你快杀了我,快杀了我!”血刀老祖狞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嗤的一声轻响,刀锋又从她颊边掠过。
这一次水笙没失去知觉,但觉颊上微微一凉,却不感疼痛,又无鲜血流下,才知这老恶僧只是吓人,原来自己脸颊无损,心头一喜,忍不住吁了口长气。
血刀老祖向狄云道:“乖徒孙,爷爷这两刀砍得怎么样?”狄云道:“刀法高极啦,当真了得!”这两句话确是由衷之言。
血刀老祖道:“你要不要学?”狄云心念一动:“我正想不出法子来保全水姑娘的清白,若是我缠住老和尚学武艺,只要他肯用心教我,没功夫别起邪念,我就好想法子救人。
可是那非讨得他欢喜不可。
”便道:“你这刀上功夫,徒孙儿羡慕得了不得。
你教得我几招,日后遇上她表哥之流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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