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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九年春。
褚仁在北京西郊隆恩寺结庐守制,三年期满返回了山西。
朱氏已经在一年多以前病逝了[1],她病了十几年,苦了十几年,终究是解脱了……活着的人,还在各自的纠结中煎熬,并未因朱氏的离去而改变什么。
自康熙元年永历帝殉国,郑成功病逝之后,江南江北的反清复明大业便归于沉寂。
傅山近三五年来也只是蛰居家中,和几个遗民至交一起,吟诗唱和,著书立说,寄情于金石书画之中。
“一木难支大厦倾,三蘗空伤奈何许[2]……半生半死僵复起,真气淋漓犹满纸……”活着,看不到希望,死去,又不甘心。
褚仁也是一样,看不到希望。
人生就是在这样的世代交替中,被缠上了白发,刻上了皱纹。
韶华已经不在,还没有好好珍惜,便老了。
褚仁只是惦记着傅仁那三十八岁的寿数,算算也没几年了,但又不能提前离去,怕伤了傅眉和傅山的心。
待两个孩子刚刚守制期满,傅山便把傅眉、褚仁兄弟二人叫到一起。
“我要去山东,登泰山。
”傅山说道。
傅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去云游了,近几年年齿渐高,身体也是小病不断,因此他此言一出,傅眉、褚仁都吃了一惊。
“爹爹!您岁数大了,身子也不好……” 没等傅眉说完,傅山便打断了他的话,“正是因为岁数大了,这‘岳之缘’才要抓紧时间去圆,岁月不等人,越拖,越拖不起了。
” “那好,我陪着您去!”褚仁说道。
“这次不用你,让莲苏、莲宝[3]陪着我。
”傅山微笑说道。
“这怎么行?他们还小,照顾不好您的,反倒是得让您照顾他们。
”傅眉急道。
“莲苏已经十四岁了,莲宝也十三了,不小了,你像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当门立户了。
孩子宠不得的,越早让他们历练,便越早成材。
” “那他们的功课怎么办?”傅眉说道。
傅山笑道:“你这意思是说,他们走出去见见世面不如在家苦读?还是嫌爹爹教不好他们?” 傅眉听了这话,便讷讷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褚仁忙过来打圆场,“要不这样,他们两个也去,我也跟着,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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