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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更为重要的情况。
船舱的门紧紧关着,并未被海水贯穿,舷窗也闭得严严实实。
他从海底捡起一块石头砸碎了一扇舷窗,往船舱里一瞧,只见里边灌满了水。
海水一定是打船底的哪个洞涌进去的。
因为别处似乎没有损坏的地方。
接着,他看见了一幅极为可怕的景象,德温特夫人。
” 塞尔上校收住话头,侧过脸去朝旁边望了望,仿佛怕仆人听到似的,然后才悄声悄语地说:“船舱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当然已腐烂掉,只剩下了骨骸。
但那终究是尸体,潜水员辨出了头颅和四肢。
他浮上水面后,便直接报告了我。
这下你该明白为什么我必须要见你丈夫了,德温特夫人。
”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先是困惑,继而震惊,最后感到恶心。
“她是一个人出海的吗?”我低声说,“和她在一起的肯定另有他人,难道就无人知晓吗?” “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港务部长说。
“是谁跟她在一起呢?要是有人失踪,难道亲属会不知道吗?当时这事传得满城风雨,报纸连篇累牍进行了报道呀。
为什么有一具尸体留在船舱里,而事隔数月后,德温特夫人的尸体却在很远的地方被发现?” 塞尔上校摇摇头说:“我跟你一样,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所知道的只是船舱里有具尸体,必须向上边报告。
恐怕这事得闹个沸沸扬扬,德温特夫人,要躲是躲不过去的。
你和德温特先生的处境都会非常艰难。
你来这里平平静静生活,希望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却出了这档子事。
”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先前有不祥的预感。
罪魁祸首不是搁浅的轮船、尖鸣的海鸥以及又细又黑直指岸边的烟囱,而是静寂昏暗的海水和海水下隐藏的秘密。
潜水员才是罪魁祸首,因为是他潜入凉丝丝、静悄悄的大海深处,偶然发现了丽贝卡的小船以及她的亡友。
他触动过小船,并向船舱里张望,而那时我却一直坐在断崖上,对此事一无所知。
“如果不告诉他,把事情瞒过去,那就好了。
”我说。
“你知道,德温特夫人,如果有可能,我会瞒着的,”港务部长说,“但处理这种事情,我不能顾及私人的感情,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关于尸体,我不得不报告。
”他突然打住了话头,因为这时房门被推开,迈克西姆走了进来。
“你好,”迈克西姆说,“出什么事啦?我不知道你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于是又扮演了胆小鬼的角色,溜出房间去,随手带上了门。
我甚至没去瞧迈克西姆的脸,只隐约觉得他神情疲惫,衣衫不整,头上没有戴帽子。
我步入大厅,在前门口停了下来。
杰斯珀正吧嗒吧嗒地在碗里舔水喝,看见我便摇了摇尾巴,继续喝它的水。
喝完水,它跑过来直立起身子,将前爪搭在我的衣服上。
我吻吻它的额头,随即到游廊里坐了下来。
危机已经降临,我必须面对现实,必须克服由来已久的恐惧、怯懦、腼腆以及绝望的自卑感,把它们抛至一旁。
这次若是失败,将一蹶不振,再不会有机会东山再起。
我盲目地、不顾一切地祈求上天赋予我勇气,把指甲都掐进了手里。
我坐在那儿,呆望着绿色的草坪和游廊上的盆花,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
后来我听见车道那儿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猜想一定是塞尔上校。
他把消息告诉给迈克西姆,一拍屁股就走了。
我起身离开游廊,慢慢经由大厅向藏书室走去。
我把衣袋里本给我的那些滨螺翻弄来翻弄去,接着又紧紧将它们攥在手中。
迈克西姆正站在窗旁,脊背冲着我。
我立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反应,可他仍没有把身子转过来。
于是,我从衣袋里抽出双手,走过去站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紧贴在我的脸颊上。
他没吱声,还是站着不动。
“对不起,”我悄声低语,“非常非常对不起。
”他没有回答,手又冰又冷。
我吻了他的手背,接着又一根一根吻他的手指。
“我不愿让你独自一人承受痛苦,”我说,“我愿与你同甘共苦。
迈克西姆,我在二十四小时之间长成了大人,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 他用胳膊搂住我,将我紧紧拥到怀中。
我的矜持土崩瓦解,腼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站在那儿,脸偎在他的肩上。
“你原谅我了,是不是?”我问。
他终于开口说了话:“原谅你?你怎么啦,需要我原谅?” “昨天晚上那事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噢,原来是那事,”他说,“我早忘了。
我当时生你的气了吗?” “是的。
”我说。
他再没说什么,继续紧抱着我,让我偎在他的肩上。
“迈克西姆,”我说,“我们难道不能从头开始吗?我们难道不能从今天开始就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吗?我并不奢望你爱我,对不可能的事情我不存非分的念头。
我只想做你的朋友、伴侣或情人什么的,别无他求。
” 他用两手捧住我的脸,打量着我。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脸是多么消瘦,上面布满了皱纹和愁云,眼皮下罩着大块的黑圈。
“你对我的爱究竟有多深?”他问。
我回答不上来,只能呆呆望着他,望着他阴沉痛苦的眼睛以及苍白憔悴的面孔。
“太晚了,亲爱的,太晚了,”他说,“我们失去了过幸福生活的机会。
” “不晚,迈克西姆,不晚。
”我说。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那件事终于发生啦。
” “什么事?”我问。
“就是我一直都有预感的那件事,那件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萦绕于我心间的事情。
你和我命中注定不能得到幸福。
”他在窗前的座位上坐下来,我跪倒在他面前,两手搭在他肩上。
“你在说什么呀?”我问。
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注视着我的脸说:“丽贝卡赢了。
” 我呆望着他,心儿奇异地跳个不停,被他按住的手突然变得冰冷。
“她的幽灵始终挡在我们俩之间,”他说,“她那该死的鬼影使我们不能相聚在一起。
我心里一直惶恐不安,害怕出这种事,我的宝贝,我的爱人,所以怎能像现在这样拥抱你?我仍记着她死前看我的眼神,仍记着那恶毒奸诈的笑容。
她那时就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知道她迟早都会取得胜利。
” “迈克西姆,”我低语道,“你在说什么呀?你想对我讲明什么呀?” “他们找到了她的船,”他说,“潜水员今天下午找到的。
” “这我知道,”我说,“塞尔上校刚才来告诉了我。
你在想那具尸体,潜水员在船舱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吧?” “是的。
”他说。
“这说明她并不是一个人,说明当时有人跟丽贝卡一道出了海。
你现在得查明那人是谁。
就是这么回事,对不对,迈克西姆?” “不对,”他说,“不对,你不了解情况。
” “我愿分担你的一份忧虑,亲爱的,”我说,“我想帮助你。
” “没人和丽贝卡在一起,她当时是孤身一人。
”他说。
我跪着观察他的脸,观察他的眼睛。
“躺在船舱地板上的是丽贝卡的尸体。
”他说。
“不可能,不可能。
” “埋在教堂墓地里的那女人不是丽贝卡,”他说,“而是一具无根无底、无人认领的无名女尸。
当时根本没发生沉船事件,丽贝卡压根不是溺死,而是被我打死的。
我在海湾小屋里开枪杀了她,把死尸搬进船舱里,然后趁着夜色将小船开到今天发现它的那个地方,沉到了水中。
船舱地板上的那个死者是丽贝卡。
现在你还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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