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脸上露出笑容。
他说,庆长,欢迎你来。
汽车走过一段平坦公路,开始爬山。
层层山脉如同没有穷尽的画卷铺展。
山路曲折,边缘是高深悬崖。
车子始终以S形前进,一个打转,又一个打转。
黄昏暮色降落。
夕阳如血。
深邃山谷中变幻不定的光线,照耀绿色山林。
不知为何,在远离城市文明和繁华的地方,在偏远深僻的地方,庆长觉得内心自如,不再流离失所。
仿佛天生属于这里。
远离。
远离钢筋水泥的石头森林。
远离熙攘而隔绝的人群。
远离形式感和物质堆积的生活。
远离妄想。
信得说,离天空越近的地方,宇宙的讯号和信息会不会与人的生命产生更为紧密的关联。
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拥有他独特的天宫图。
万物星辰为任何一个生命提供能量。
而人在成年之后,渐渐失去和这股原始力量的联系,被给予种种事先设定和束缚的概念,进入自我虚设的牢笼。
一个幼小的孩子会指着红色说它是绿色,可以把前面说成后面,会询问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他们不分辨是非对错。
一切定义都是人为,和事物本质没有关系。
成人世界规则体系,吞噬与宇宙相联的灵性和本能,人渐渐失去与自我的真实性互相联结的能力。
她说,我们最终面对的,是一个庸俗的难以被轻易改造的世界。
3个小时后,汽车抵达叫做月塘的小村。
潘老师说,他们将在此地农户家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起来爬山。
抵达春梅需要3小时左右山路,只能徒步。
一趟来回,山路迢迢耗时耗力,平时春梅村民除了赶集和交易货物,很少外出。
高山顶上的村庄。
持续上坡的路途,有时走在黄土裸露的坡道上,有时进入葱茏茂密的树林。
六月夏日,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极为凝滞。
黏湿汗水贴在肌肤上,一会儿身上衣服全部渗出汗迹。
潘老师稳步走在前面,庆长闷声跟随,两个人都背着不轻的负担,往山顶深处行进。
随着海拔增高,视野越显空旷。
大片独特的梯田结构呈现眼前,稻苗在风中起伏。
春梅村寨出现在前方。
密密麻麻木结构房子连接蔓延,屋顶覆盖的木皮被经年风雨霜雪浸染呈现黑灰色,生长出绒密绿色苍苔。
小学在村子入口不远处。
广场上有一面红旗,沿着山腰边缘建出的一排木头房子。
树影下传出孩子响亮诵读的声音。
以前春梅小学只是几间土屋,屋顶由竹桩垒成,地面是碎石泥地,没有门,几个教室用帆布隔开。
在寒风呼啸的冬天或者缠绵雨季,学生和老师苦不堪言。
信得过来之后,因为逐渐扩展的影响力,为春梅小学找到捐助,最终重建房子。
一度时间,电视台报纸杂志各种媒体蜂拥而至采访,不同的人探访,不同的奖项要授予她,各种活动邀请出席。
当地领导觉得自豪,极欲把信得捧成一个有贡献的特殊人物,以此为当地做广告谋福利。
信得却备受困扰。
种种演变已完全违背本意。
她不需出名,也不想被当做宣传工具,只想继续静静在深山教书。
最终采取绝决,拒绝一切活动和探访。
村庄在一番泡沫般喧嚣而虚浮的名声震荡之后,重新恢复日常。
信得上课。
潘老师带庆长去宿舍。
木楼里的窄小房间,破旧粗陋,没有洗漱卫生设备。
公共厕所是由木片遮搭起来的大坑,粪水横流,苍蝇到处飞。
他们有食堂,自己蒸米饭吃。
春梅隐藏在层层深山之中,经常断电,洗澡需要去特定的接山泉的地方。
夏天酷热,冬季寒冷。
土地贫瘠,只能种玉米和土豆。
孩子读完小学,要下山去读书。
除了信得,目前都是本地男教师。
他说,这里的环境艰苦,生活条件简陋,课务繁重,学校里基本留不下人。
那些因为受信得的影响自动涌来的志愿者们,三三两两,待了半年或一年,也都走尽了。
他解释这一切的时候,表情平静。
庆长把背囊卸下来靠在墙角,伸手推开木窗。
窗外是逶迤山峦和古老枫树的枝叶。
高山围绕之中的异族村寨,远踞荒芜山顶,显得与世间格外疏离。
信得的面容特别。
细长凤眼,额头高而开阔,眉毛粗直,狭长脸形线条浑然。
脸上散落黑色小痣,数颗极为明显。
她穿当地妇女的土布衣服,布鞋,头发盘成发髻。
皮肤黝黑粗糙。
人很消瘦。
刚到中国,她也曾在初中教英文课,但后来一直选择待在春梅。
这个村级小学有207个孩子,8个老师。
加上信得,一个不领取任何工资和补助的义务工作者。
她教自然,美术,音乐,综合实践课。
每星期上15节课。
这里是高山之巅。
她说,我喜欢待在高山的顶上。
庆长每周一到两次,和信得一起去爬山。
已是秋天,山谷里漫漫无际淡黄色芒草,在风中如潮水般起伏。
山漆树、乌桕、毛果槭、榉树的叶子都已被冷霜侵红。
深浅不一的红色,使山林在阳光之下呈现出饱满杂染的颜色。
两个习惯远行的女子体力都好。
带了水壶和干粮,一前一后闷声爬上最高峰。
脱掉鞋子,一起坐在山顶巨岩上,默默无言,或交谈几句,看蓝天白云,看底下山峦起伏,天地苍茫一色。
她也跟信得一起去家访。
走10多里崎岖山路,抵达僻远村落的学生家里,有时在学生家里留宿。
真是赤贫如洗的家庭,房子用木板拼成,不能遮风蔽雨,四壁空空,灶台被烟灰染得赤黑。
几乎没有任何家具。
家里的大人基本都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孩子。
孩子要做很多农活,或者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上课。
来回路途遥远,中午没有饭吃。
也没有鞋子穿。
沈信得来到此地,工作10年,无疑做出了选择。
她说,新时代是辆轰隆隆势头迅猛的列车,所有人拥挤其中,身不由己,即使前面方向不清,人心惶惶,但有谁可以试图跳车或逃脱。
人可以最终相信什么。
肯定不能相信互联网,也不能相信电视电台报纸,不能相信主义制度概念形式,不能相信许诺和教条,也不能相信任何评判和结论。
任何实际的世间事物,都在变化之中,都不可获得最终的信任。
如果找不到真实自我,那么连自己也不可信任。
这个自己,只是一个被装入列车失去自由的身份。
因此,她想让孩子们学习的最重要的事,是找到自我。
她教他们编歌表达内心所思所想。
教他们观察一年四季山林树木变化,用心观察自然细节,把它们画下来。
教他们感受水流、泥土、植物、动物,置身其中,与一切亲身接触和体会,通过观察和记录,把种种情感,情绪,意识,心灵的变化和经验,在内心储存起来,转化成一种自我意识。
进行感受和创造。
她教出来的孩子,会更有活力,更有思考力。
有些一旦升级去了初中,很容易被老师不喜欢,会被开除。
未来其实并没有多少想象空间。
能有几个孩子可以走出高山盆地,最终走出地域和身份的界限。
一旦成年,出路没有两样。
也许终生无法离开这重重高山围绕之中的土地。
谋取基本生存,进入成人的世界,喝酒,打架,结婚,生子,劳作,无视环境和心灵与自我的联系,再没有做出自我表达的机会。
一起沉入世俗底层,自生自灭。
人被环境困顿,只能在生命最基本欲望之上挣扎存活。
生存环境的恶劣,使人失去想象力和对理想的期待。
穷困,使人无法远行无法得到机会超越生活限制。
信得不愿意成为一个短期志愿者,因为觉得这些孩子需要真正以生命和他们互相联结的老师,如果能够拿出情感和时间,至少他们的童年或少年时光里,接受到关于审美、自我存在、灵性的发展和培养。
这是每一个生命都需要面对的命题,找到真实自我,或尝试这种可能性,而不管他长大以后的生活会如何无望。
这也是她坚持10年的原因。
他们需要的不是怜悯或者捐助,应该是切身环境的品质提高和教育的安定存在积极建设。
或者更长远来说,需要社会的完善和改进。
但这是太大的问题。
她和她的孩子们管不了这些。
他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对她来说,她只管做好自己的教育。
用去10年。
或者用去一生。
这是她的方式和行动。
即使在这10年里,她不断遭受自我怀疑,挫败和被外界干扰伤害的种种影响。
即使这也许会是一个注定失败的行动。
她的意志和愿望,是扑入河流之中的种子,但也许会在遥远的他处开花结果。
庆长与信得一起上课,一起活动,吃睡住行都在一起。
她拍照,做笔记,观察,对谈,记录,坚持工作。
恶劣的生活环境使她身体衰弱。
山上食物单调匮乏,平时多是一锅白菜或其他蔬菜,煮在大铁锅中,蘸着辣椒水吃米饭。
缺乏营养和良好的卫生设施,免疫力下降,身体时有炎症起伏。
她吃药。
也和信得一起抽大量廉价烟草,喝农户自酿的烈性酒。
这是住在高山之上的人渐渐会习惯的方式。
生活资源极其缺乏,贫困并无出路。
稀少的去县城的机会,她会和定山通一次电话。
两个人交谈寥寥,说上三两句已词穷,剩下的不过是问候和叮嘱。
这段时期,她内心情感和思省比在任何时候更为强烈丰盛。
却无处表达,也无人分享共鸣。
数天前,信得帮助一个学生家里加固屋顶,不慎感染风寒发起烧来。
山上已有药物吃了没有用处。
庆长下山,去月塘卫生所配退烧药。
一场连绵不绝的冬雨,持续整整一星期。
雨水在低温中结了冰冻。
山谷中白雾茫茫,冰块压垮树枝,路边有冻死的牲畜。
庆长一趟来回,持续4个多小时。
一路上,走在山林小径间,不断听到树枝被折断的喀喀声音。
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黑。
突然在依旧翠绿的青栲树林里,看见一只褐色梅花公鹿一闪而过。
雄健躯体如同闪电掠过,一对华丽惊艳的犄角,在树叶之间若隐若显。
大概是饿极出来寻找食物。
庆长站在草径之中顿时立住,为这无心偶遇,感受深深震慑。
呵,她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动物。
但它的出现,是对世间的点缀,却提醒人世的无力动弹。
雨水淋湿衣服鞋子,饥寒交迫,困顿贫乏。
[
这贫乏单调的生活,何时才能得到改变。
人的天性和自由,何时才能得到释放。
多么艰难。
如同石头一样铺在前进道路上做出努力的卑微个体,没有任何口号,却付出自己的健康、时间和一生。
信得说,喜欢孩子们湛亮的眼睛,充沛活跃的生命力,心地像山峦梯田一般自然朴素。
老远见到,大声叫唤,老师,老师,声音如同天籁赤诚。
我知道它只是存在的一个层面,它无法孤立维持。
与此不可剥离的另一个层面,是我如同一滴水珠填塞到这无数人生命所组成的黑暗鸿沟之中,即刻自行蒸发消失。
个体毫无作用。
我只能做完自己需要做完的事情。
刚刚来到春梅时,以为可以改变这里一些什么。
但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融入它的生活,理解它越深,我渐渐明白,对它不可能带来任何改变。
相反,这片土地,以它的力量束缚每一个存在其上的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超爽学神,在线搞事,甜宠1V1】 【女主虐渣、男主虐狗,夫妇联手,苏爽都有】 报!那个职高生云乔又又又考第一了! 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全市第一,统统被她碾压脚下。 重点高中优等生、学霸、竞赛尖子? 统统向职高大佬低头致敬,心服口服! 然而无人知晓职高学神的心酸,语文扫盲,任重道远 同学A:乔皇,校霸要来揍你了,快跑。 云乔:让他滚,朕语文作业没写完。 同学B:乔皇,一中学霸前来挑衅,说要/
十年末世,贺泽觉得自己早已修炼得冷硬如刀,一朝身死,却是魂归异世。相比末世,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除了什么?这里没有女人只有哥儿?! 贺泽:身为一个哥儿,你这么凶残真的好吗? 林煜: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话音未落,林煜泫然欲泣,却是两手抱拳,指节咔咔作响。 贺泽:媳妇,我错了我可以解释啊! 本文食用指南: 1:主攻,互宠,末世直男攻VS暴力美人受。 2:金手指粗壮,苏苏苏爽爽爽甜甜甜~ 3:后期会/
美人骨,世间罕见。 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 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如果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有个人带着两世的记忆,深爱着你。多幸福。 时宜对周生辰就是如此。 而他,却早已忘记她。 /
季闻夏最近拥有了一种奇怪的能力碰到危险就会瞬移到影帝身边。 偏偏他还很容易碰到危险。 走在夜路井没盖。 上个节目舞台塌。 玩场赛车被雷劈。 起初他还觉得难为情,后来他悟了。 生活不易,保命要紧,且瞬且珍惜。 - 影帝沈听河最近绯闻缠身,对象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季闻夏。 说好的一个人去洗手间,出来时身边却跟着十八线小明星。 说好的回家洗澡睡个觉,一开门却撞见某帅哥闪现在他家。 说好的不带家属上综/
陈檬穿书了,穿越到了七零年代的山沟沟里,成了陈小军媳妇肚子里面的小豆丁。 山里下了一场大雨,陈小军在洪水中被冲走,人人都说小军媳妇肚子里的合该是个灾星要克死全家, 谁知道小军媳妇生了个闺女,重男轻女的婆婆变了,抱着小孙女稀罕得不行。 从此以后福星高照,家里好运连连,日子过的美滋滋。 大河村的村民都知道,那是因为陈家来了个福娃娃。 都说阿檬是个灾星,还没出生爹就下落不明,奶奶又是个重男轻女的/
世人都以为音晚和淮王萧煜是被一道圣旨硬凑到一起的,郎无情妾无意,是一对怨偶。 但无人知道,音晚爱萧煜。 从小,他便是她眼中的白月光,她也曾真心想与他相濡以沫,做一对恩爱夫妻。 可经历朝堂残酷纷争后的萧煜早已不是年少时纯良温善的模样。 他性子乖张,残暴狠戾,为争权不择手段。 终于有一日,音晚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她以为这也是萧煜的意愿。 谁知,她将和离书递上,却被萧煜撕得粉碎。 他指骨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