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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色的火 清晨三时半,阿蒂便不情不愿的起床,睡眼惺松的抓了毛、牙刷、漱口杯,一边刷牙一边洗澡。
她也不想那么早便起床。
她的人缘一向很好,今晚她的姊妹阿芳要出嫁了,昨天她跟几个姊妹说是陪嫁,其实是凑热闹,搞扰至深宵。
可是她今天还是得要工作。
她的工作必须要在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前做好。
因为她是个胶工。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胶工。
阿蒂的确非常好看,乌溜溜的长发,白里透红的皮肤,她在看人的时候,眼睛深深的,表情也很趣致,被她看的人也感到飘飘然的。
由于她的肤色在当地热带气候里算是十分难得一见的粉红白皙,而她眼睛里的神韵又很奇特,很多人都调侃赞羡说她是个混血儿。
她总是笑骂那些人无聊,其实心里有一种虚荣的喜欢。
调笑她的人大都是追她的人。
追她的人真是各色人等都有,从隔篱邻舍,到同学同事,算一下竟有:华人、马来人、印度人、孟加拉人,还有一个锡克人! &ldquo可能是因为她样子长得特别,不分地域,他们才对她也特别有兴趣吧!&rdquo 反正阿蒂不急。
她要慢慢选择。
她的家境不好,否则也不必天天一大清早就要去割胶帮补家计了,他除了要选一个高大英俊和爱自己的丈夫之外,未来夫汤还必须是个有钱人。
&mdash&mdash这样,她就可以不必再出来工作,可以在家做他的少奶奶,在店里当她的&ldquo头家娘&rdquo,好让家里的人享享福。
想到以后&mdash&mdash就在不久以后&mdash&mdash就不必到胶园去受风抵寒喂蚊子,她的心情就特别愉快起来。
她一边洗澡,揩上肥皂,冲水抹身,一边自那一面已被水渍蚀得花斑斑的方镜里,欣赏自己少女完好的嗣体。
&mdash&mdash嘿,身裁真好&hellip&hellip迷死那些男人了&hellip&hellip 想到这里,阿蒂就忍不住咬着下唇暗笑:难怪那个森美,一见着她就话都说不出来,阿华的一双贼眼老往她身上溜了。
&mdash&mdash衰人! 要不是清晨的空气很有点冷,她还会&ldquo自我欣赏&rdquo下去。
正在她要擦洗身上皂沫的时候,突然,无由地、不可恩议地、毫无心理准备地生起了一个感觉: &mdash&mdash有人在看她! &mdash&mdash有一双眼睛在望着她! 谁? 不可能的。
妈妈身体不好,还在睡觉,哥哥嫂嫂已去了&ldquo巴刹&rdquo樱摊档,妹妹和弟弟年纪又大小,家里已没有其他的人了。
她连忙定睛再看。
&mdash&mdash冲凉房自铁门封得密。
密实实地一没有人啊。
难道是眼花?阿蒂心中狐疑,可是那种恿觉又那么的真实,真实得好像刚才在冲凉房里还有一个人就站在这里! 她的心有点发毛,赶忙想抹干身上的肥皂水走出来,不料这一惊慌,给几滴肥皂水珠溅入了眼睛,又痛又痒。
她只好不住的用清水冲洗抹眼睛。
&mdash&mdash幸好,那种被&ldquo窥浴&rdquo的感觉不再出现了。
阿蒂也不理这许多了。
时侯已不早了,割胶的工作是延迟不得的。
她心里只骂倒霉,也没继续回想刚才的情形,便穿上工作服,绑上头巾系上气灯,骑上那架又高又大的脚踏车去上她凌晨的班了,割树胶这一行工作,主要是用一种很特别的钧刀,打斜刮破橡树的表皮,让它渗出了树脂。
这些树脂,流入一个陶杯里,便是所谓的胶汁:胶汁收集之后,再送到到工厂加工,成了胶片,卖给厂商,用途极多,从轮胎、塑胶到家庭用具、拖鞋球鞋,甚至避孕套都是来自橡胶树的脂汁。
由于橡树是这行业里的一切依凭,所以得要好好的维护,若在太阳出来之后再刮破橡树的废脂,会对像树造成伤害,所以&ldquo割胶&rdquo的工作多在凌晨到天亮这一段时间完成。
一个胶工要割的树数百棵到千数棵不等,自然要起个大早,摸黑出发,到橡林子里,逐棵树逐裸树的割取胶汁。
橡树林占地通常都极广,且都在荒郊,有的是植在山坡上,地僻人稀,半夜天没亮就要到园子里工作,蛇虫鼠蚁自是司空见惯,令人发指的事件也不绝如缕,要平安无事则要靠土地拿督保佑了。
通常,同一个园丘里的胶工都是先聚于一地,然后一齐骑脚踏车出发的。
在那样的山路里,唯有脚踏车才是最为便利的交通工具。
因怕蚊虫咬伤;胶工大都戴胶手套,穿胶鞋,全身套蓝色粗布衣、裹头巾、还戴上暗夜作照明用的火水灯,然然再以胶刀跟橡树霍霍厮磨整个漫漫长夜。
今天,阿蒂也不例外。
一群女胶工浩浩荡荡的出发,一开始时整条路就是她们一字横排的脚踏车,整个夜里只充斥着她们大声谈笑的声音。
等到一上了大马路,因怕半夜飞驰而过的车子,脚踏车变成了一字直排,仍然首尾呼应;有时候最前面的人大声嚷一句话,后面的车子一人传一人,一直传给第二十五人听。
到了园丘之后,各人分别把车头一转,一声拜拜就往自己的工作地踩去,于是人渐渐变得少了,剩下的脑踏车的车灯和她们头上的火水灯,几点晕黄,穿插在密密麻麻静静寂寂的橡树林间。
阿蒂工作的地点是在林子里比较深远的地方。
这时,只剩下两名女工和她一起。
山路崎岖,还有不少树根浮在路面上,车子一颠一颠的,很不好受,不过她们因常年工作,也习以为常。
她们正在笑谈着阿芳和阿旺的婚事。
在这小小的城镇,朋友几乎都是共同的,当然也有的是共同的话题。
阿蒂本也说着笑着,忽然,她觉得前面的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这时候大概是子夜三点多四时吧,她们的脚踏车灯极其微弱,充其量只能照见五尺以内的路面情况,而她们们头上戴的气灯,也仅可用作用明手边的工作&mdash&mdash那事物至少在距离她三口十尺外飘过,她是绝对没有理由看清楚的。
这不由得使她怔了一怔。
&mdash&mdash分明看见了! &mdash&mdash那还是个白色的影子! 看来还是个女人的影子! 这是毫无道理的!她怎么看得见呢!半夜三更的,怎会有个女人在这密林里呢! 她想再看,已什么都看不见了。
橡林又回复一片黝暗漆黑,只有头上的气灯勉力推开数尺黑幕,余又告乏力徒然。
&ldquo怎么了?&rdquo同伴珠珠发现她有些怪异。
&ldquo你们有没有看见?&rdquo &ldquo看见什么?&rdquo两个同伴都不明所指。
&ldquo一个白色的影子&hellip&hellip&rdquo她说,用手指着那一片密林,&ldquo一个白色的女人!&rdquo一&ldquo车!&rdquo两个女伴一齐叫了起来,&ldquo你发神经哪!&rdquo 她们虽然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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