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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以上这些是不是你们斗争工作里的重中之重?”谢茉清凌凌的黑眼珠徘徊在跟班们的脸上。
谢茉“哒哒哒”一通机关枪似的话语扫射,把这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震懵圈了。
半大孩子该读书的年纪出来闹革命,知识眼界武装不到位,单纯冲动,旁人一两句鼓动热血直上头,因而工作作风野蛮粗暴,不讲逻辑地堆叠几个听来的词,随意一口就是所谓的罪名了。
谢茉方才高频率的输出,一套一套的,让他们情不自禁仰望,觉得她水平高,视角也高,高到他们都恍惚了。
话原来还可以这么说…… 谢茉几乎把他们脑子烧糊了。
袁向红惊怒又忿懑,半晌回不过神。
她起先拉出二力,是为着告诉谢茉,在她眼里谢茉低微如泥,只堪配粗野的泥腿子,若是谢茉言辞里露出对二力的轻视,她抓住话柄上纲上线,必要将她高高架在火上烧。
岂料,谢茉反将一击,偏偏还用了她预备对付谢茉的法子。
这不是她认识中的谢茉。
她印象中的谢茉性子单纯天真到愚蠢,讷言清高,碰上争端就慌神,哪怕憋得浑身颤抖直掉眼泪,也组织不出像样的言论辩驳。
之前含沙射影地向她的亮爪子,她便觉惊异,现在更是言辞如刀,刀刀见血致命。
全然像换了个人。
原来她抢走白江河对谢茉打击这般大么,在怨恨不甘的作祟下,让她变了副崭新的模样。
想到这里,袁向红翻滚起浪的情绪蓦地平复不少,甚而心底渗出丝缕丝缕的得意。
不过,谢茉对她莫须有的指责,她要严肃郑重地反驳:“你污蔑我,污蔑革命……” “行了,你再别狡辩了,那些话都是出自你口吧,又不是我逼你说的,怎么就污蔑你了?”谢茉看向袁向红身后的跟班们问,“你们也听见话都是你们袁组长亲口说出来的,对吧?” 袁向红目光射向身后。
跟班们看她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地都流露出迟疑。
最忠心的“**”犹犹豫豫说:“……那还不兴人嘴瓢,一时说错话了。
” “兴,怎么不兴。
”谢茉笑说,“伟大领袖都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咱们允许同志犯错,及时认识到错误并去改正,便还是咱们的好同志嘛。
” “袁向红同志,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袁向红不可置信地看向跟班们,转而又双目赤红瞪视着谢茉,一副恨不得吃了谢茉的凶厉神情。
见状,谢茉不慌不忙地抬手拨了拨额发,语重心长拔高立意:“建议你好好读一读马克思列宁主义,它作为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兼具批评和自我批评,深刻理解这两条传达的精神内核,才能够使你摒弃不良思想和作风,保持优良精神面貌。
” “谢、茉!”袁向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
” “我要是过分就直接去革委会举报你,让你挂牌子游街,上高台拉飞机。
还会在这好心帮你纠正思想?真是狗咬吕洞宾。
” 不去举报当然是因为举报无用,说错一两句话而已,革委会的人不能也不敢凭此去批·斗副市长儿媳妇,再说袁向红爷爷还安安稳稳在省委高座呢。
只有上头的大树倒了,底下受荫庇的猢狲才能任由宰割。
而今谢茉仅是揪住点由头狠骂她一顿出出气罢了,就当先收一丢丢利息。
“那个组长……我看谢茉同志的确是好心。
以往这类举报咱们可都去拉人了……最轻也得在办公室蹲一晚……” “咱们都知道组长你的思想绝对又红又专,可有时候一着急,话说不到位,不免引起误会。
” “谢茉同志说得对,咱们平日都会多留心你的话,发现问题及时指出,帮你进步,同时也提升自身。
” “是啊,要不咱先回去,研究研究谢茉同志的建议?” 袁向红听得怒不可遏,五官硬生生扭出狰狞的笑:“你们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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