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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黎原盛自责道:“小的该死。
” 就听国师道:“去马厩牵我的那匹马过来。
”黎原盛立刻道:“是,奴才马上去。
” 皇宫里有个偌大的跑马场,平坦草原一望无际,春季萌发,露水渐湿。
寂静的场上,一匹黑鬃骏马在黑夜里奔腾,如风如电,马蹄踏过草原,带起些微露水和草屑,空中萦绕着野性的气息。
少年骑在马上,一手抓着缰绳,如离线的箭般飞了出去。
跑过一圈后,他慢了下来,拿起马肚上挂着的弓,从箭筒抽出一支白羽箭,迅速对准一处。
“嗖”的破空声,一箭射出,击碎了一块巨大的黑石,铁箭牢牢插入泥里。
他的手伸进箭筒,还要再射,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手上一停,骤然勒马回身。
骏马前蹄腾空,仰天长啸。
灯火幽微处,一人牵着马在向这边走来。
郁恪眼眸一眯,像黑夜里蛰伏的豹子,危险又抑制。
突然,他抽出一支箭,搭弦拉弓,瞄准了那人的方向。
楚棠停下,手上拉着缰绳。
身旁那匹马受制于他,却乖巧又亲昵地蹭了蹭楚棠。
他的眼神淡然如常,安静地望着他,银面具泛着柔和的光。
背后是皇城庞大的轮廓和无尽的黑夜,仿佛张牙舞爪着要将瘦削的楚棠吞噬掉。
还有他面前的自己。
郁恪手指一紧。
郁北每年都有春猎,大臣们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拥有一手好箭法,百步穿杨,例无虚发,深有开国先祖的风范。
少年的视力很好,借着月光,能清楚看到楚棠耳边那几乎隐没在黑发中的带子。
郁恪知道,只要他现在松手,就能射落楚棠的面具——楚棠那张脸,至今只有他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看过。
可活在这世间,变数那么多,觊觎楚棠的人数不胜数,楚棠身边的人也那么多,他又哪能永远拥有这份特权? 只要这么一想,郁恪的心就开始躁动,像打翻一大坛子的醋,灌进了自己的血液里。
他手中的弓箭慢慢往下。
楚棠的胸膛平静起伏着,衣服遮掩住了他的伤口。
郁恪从小就喜欢亲近楚棠。
楚棠教他习字的时候,他就时常靠在他怀里,听着耳边细微的心跳声,一边写一边想,哥哥好像从不会害怕,心跳永远这么和缓、镇定。
但又格外鲜活。
只有他能这样亲近地听着。
可他为了别人受伤。
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楚棠受伤了,还夜闯大牢去救他。
如果他胸前为了别人而受的伤口,覆上为他而受的新伤,那么楚棠的眼里和身体,是不是只会记得他。
…… 被人用箭指着,楚棠却好似浑不在意,眼神没有半分变化。
仿佛是旁边那匹烈马鼻息太重,又蹭来记蹭去,楚棠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顺着鬃毛捋了一下。
马儿开心地动了下前蹄。
郁恪闭了闭眼,陡然扔了弓箭,翻身下马。
楚棠看着他。
郁恪走到他面前,喘着气,突然伸手抱住了楚棠。
离得近了,都能闻到少年火热的呼吸声。
应该是来了很久了,郁恪脸上、脖颈上满是汗水,窄袖劲装湿透了,微微显出少年臂膀处富有力量的线条,混着龙涎香和青草的气息。
楚棠一愣,松开了牵马的缰绳。
马儿得了自由,熟门熟路地去找那匹黑马玩儿去了。
“哥哥。
”楚棠在他耳边喊道,隐约有点哽咽,有点眷恋。
“臣在。
” 郁恪手一僵,深吸了口气,放开他,转过身,冷冰冰道:“国师来这里做什么?” 楚棠不知他为何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但想着他青春期,也习惯了少年这些日子喜怒无常的性格,说道:“臣来给殿下认错。
” 似乎又踩到少年的雷了,郁恪烦躁道:“你来给我认什么错?” 楚棠道:“臣假传太子口谕,私自放走了八皇子。
”虽然郁恪在众人面前解了他们的围,但楚棠深知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样子,因此说得很诚恳。
郁恪反而更暴躁了,像个火/药桶被点燃了似的,凛声说道:“哥哥也知道这样做有错?你假传口谕,想要劫狱放走八皇子,传出去你让那些大臣怎么想我们?哥哥是想看到大臣上奏折让我处罚你,还是想让那些知晓内情的人,心里觉得国师势大,太子畏惧,威严扫地,使你我二人这十几年的努力白白作废?” 楚棠也知道这样做不好,眸色分外软和:“臣很抱歉。
” 郁恪转身,还想再说什么,可触碰到楚棠的目光,他又一怔。
然后他有点颓然地放下肩膀,仿佛一只横冲直撞的小狼狗撞到了棉花墙,耷拉下耳朵,垂头丧气的。
他有点懊恼。
他和楚棠置什么气,这十几年来,楚棠有多尽心尽力护着他,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况且楚棠还有伤在身,明明他前几天才决定过不再惹楚棠动气的。
楚棠却以为他还在生气,伸手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太子殿下,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 郁恪极力筑起的城墙顿时溃如山倒。
他回身,努力不压住楚棠的伤,轻轻抱住楚棠,唤道:“哥哥。
” 像小时候一样,楚棠微微抚了下他肩膀,很快便放了手:“殿下,八皇子之事,你处理得很好。
” 郁恪埋在他肩膀处,闷声道:“哥哥,我们可以不说他的事了吗?他不值得你如此上心,更不值得我们为他起争执。
” 少年身上很热,说话时呼吸打在楚棠裸露的脖颈上,弄得他有些痒痒的。
他忍不住笑了下:“殿下不要孩子气。
” “我哪里孩子气了?”郁恪孩子气道,“我只有你了哥哥。
你可不可以不要看别人?” “可殿下,臣很多时候看别人都是为了你。
”楚棠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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