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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现在几点钟了?”他问。
“九点多……你停在这儿干什么?把你的雪橇拉走!” 姚纳把雪橇赶到几步开外的地方,弯下腰,听凭苦恼来折磨他……他觉得现在向别人诉说苦恼已无济于事了……可是过不了五分钟,他就挺直身子,晃着脑袋,仿佛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似的,他拉了拉缰绳……他实在难以忍受下去了。
“回大车店,”他想,“回大车店!” 那匹瘦马仿佛领会了他的想法,小跑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半钟头,姚纳已经坐在一个肮脏的大火炉旁。
炉台上、地板上、长凳上,处处响起人们的呼噜声。
空气又臭又闷……姚纳瞧着那些睡熟的人,搔了搔自己的身子,后悔不该这么早就收工…… “连买燕麦的钱都没挣到,”他想,“这就是我的苦恼所在。
一个人要是管好自己的事……让自己吃得饱饱的,马也喂得饱饱的,那他就永远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角落里有一个年轻的车夫站起来,睡意蒙??中清了清嗓子,往水桶那边走去。
“你是想喝水吧?”姚纳问。
“可不是,想喝水!” “那就喝个痛快吧……我呢,老弟,我的儿子死了……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这个星期在医院里死掉的……竟有这样的事!” 姚纳看一下人家听了他的话有什么反应,可是没丁点儿反应。
那个青年人连头盖脑蒙上被子,睡了。
老人连连叹气,搔着身子……就像那个青年人渴了要喝水,他渴望说说话儿。
他的儿子去世快满一个星期了,可他还没好好跟人谈过这事……得找人详详细细把事儿前后经过好好说说才是……应当讲一讲他的儿子怎样生病、受些什么痛苦、临终说过什么话,怎样死掉……应当描摹一下怎样下葬,后来他怎样到医院里去取死人的衣服。
他乡下还有个女儿阿尼霞……关于她也得讲一讲……是啊,他现在有一肚皮话要说。
人家听了该连连惊叫、叹息、掉泪……要是能跟娘们儿谈一谈,那就更好。
她们虽然都很傻,可是听不上两句就会号啕大哭起来的。
“去看一看马吧,”姚纳想,“睡觉的时间有的是……不用担心,总能睡够的。
” 他穿上衣服,来到马厩,他的马就在那儿。
他想起燕麦、草料、天气……关于他的儿子,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不能想的……跟别人谈一谈倒还可以,至于想他,为自己描摹他的模样,那太可怕…… “你在吃草吗?”姚纳看见了马的眼睛闪闪发亮,便问,“好,吃吧,吃吧……既然没挣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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