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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久低昂 月亮从屋脊向中天走去,把悲欢的银尘涂抹进瓦缝和壁柱。
那被柳家深恨的狡诈敌人——唐席,他被噩梦唤醒,醒来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大床上。
他总是一个人,但他并不孤单。
因为另一人就安住在他皮肤下、骨头里。
早在他还堂堂正正地叫作“庄易谙”,早在他还是詹“胜”言的时候,辽东的雪就已开始融化,花也在每一季开放又凋谢。
他的父亲是他父亲的副将,所以庄易谙也是詹胜言的玩伴。
自詹胜言十二岁来到军营里,他就是那个由将领子女们所组成的小团体里当仁不让的王子,是每个男孩都竞相取悦的对象,失败者将在羞惭和嫉妒中黯淡,庄易谙却日益璀璨——尽管他从未刻意讨好,但詹胜言却给了他最多的青睐。
他们天性相惜,很快就变得形影不离。
唐席追想起来,庄易谙和詹胜言初次的触碰,应该只像狼崽和狼崽的互咬那样,不过是纯然的、友情的证明。
他们总是在勾肩搭背,庄易谙也从未有过任何异样的感受。
事情忽起变化,是在一次荒诞的插曲后。
那天,大帅詹自雄在私底下大发雷霆,只因少帅詹胜言在营房洗澡时,竟被一个材官凿壁偷看。
詹胜言把这当笑话讲给他听,庄易谙也觉得可笑极了,他最初只是想弄明白那有什么好看的,所以也盯着出浴的少年看个不停。
结果,那挂满水珠的精美脸孔、湿淋淋的优雅身体犹如纯金的战车一样碾过他,把他碾作血尘。
再后来,日常里最简单的玩闹和抚摸都开始令他战栗不已。
他们一群小伙子骑马冲过野草及膝的高地,又在草丛里打闹翻腾,每个人都沾满了马臊和汗气,难闻得要死,唯独詹胜言闻起来依然像是传说里包治百病的仙草,清新又苦涩。
他枕臂仰卧在那儿,庄易谙躺在他身畔,只想翻过身压住他,将他压成碎片、吸入肺腑。
当他们起身时,他鼓足了杀人的勇气,把一贯放置于他肩头的手环绕去詹胜言腰间,詹胜言并没有推开他,反而扳过他脑袋,对准他耳朵眼说话。
庄易谙什么也听不见,彻彻底底被自己火炽的爱心焚毁。
隔过三天后,他又试了一回——拿手搂住他的腰,詹胜言依旧毫无反应,但庄易谙却始终再未敢越雷池一步。
尽管有无数次,只需他一转头,就可将嘴唇贴住詹胜言的嘴唇,从而得到那日夜折磨他的问题的答案。
但是—— 万一他嘲笑他呢?万一他暴怒?万一他将他引为耻辱,甚至耻于再提及他的姓名?他们都是被训练成为战士的人,他们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荣誉感。
比起令所爱蒙羞,庄易谙宁可自我了断。
就这样,他在热望和胆怯的撕扯中又度过了一年。
第二年,女真人攻打大凌河,十五岁的詹胜言违背父命,出关应战,惨败后,他被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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