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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
于是说:“那好吧,就当一回护花使者吧。
”白秘书说:“这就对了。
”然后换了拖鞋,扭扭腰进了卫生间。
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哗哗哗响得欢,高志强有些迷糊的脑袋里就起了幻想。
他想,这个白秘书,怎么想起要到我房间里来洗澡了? 也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高志强过去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会议新闻,会议主席台上坐着一排要员,肥头大耳,红光满有一个。
这种会议镜头总是千篇一律,吸不住高志强的目光。
最后高志强找来那张日报,斜躺在床上看起来。
看了几分钟,却不知所云。
这时卫生间的门就开了,白秘书一边说着好舒服好舒服啊,一边走了出来。
高志强身上就胀了一下。
只见白秘书身着薄如蝉翼的睡裙,连里面的小裤衩和低低的乳罩也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睡裙里的白秘书,身子显得格外的白,白得就像那透明的玻璃。
无论是高志强接触过的戴看兰还是丛林,都没有这位白秘书白得这么令人难以抵挡。
高志强都无法自持了,不知是酒力开始发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慌慌地说:“衣服呢?小白你的衣服呢?”白秘书笑道:“我身上的睡裙也是衣服嘛。
” 说着白秘书就蹲到高志强身前,开始去剥他身上的衣服。
高志强望着眼前那半露的一对Rx房,以及Rx房之间深深的乳沟,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他没有力量去制止白秘书,但嘴上还是艰难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白秘书手上在麻利地动作着,嘴里说:“你是堂堂的市委书记,难道你的智商就低得连这个时候我要干什么,也不明白?”高志强只顾摇头,好像他真如白秘书所说的智商偏低似的。
白秘书哄小孩一样对他说道:“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也不用你付款,徐经理已经先替你付了。
” 没几下,白秘书就把高志强的衣服剥开了,然后一头偎进他的怀抱,嘴里喃喃道:“高书记,我难道没有一点可爱之处吗?你喜欢我吗?我可好喜欢好喜欢你哟。
” 高志强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自己已经悬在半空中,不知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
神思恍惚中,有一个声音好像在高志强耳边呻吟道:高志强啊高志强,你不是有一个自己的小原则吗?今天你的小原则到哪里去了?高志强的意念深处浮出洞口镇上那个月夜,那个美丽的女人从水里出来后,也是全裸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而且那个女人是真正地爱着他的,但最后他还是抵挡住了她猛烈的进攻,守住了这个所谓的小原则。
而今天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你并不讨厌她,她也许像她所说的有点喜欢你,但仅仅如此,你就可以这样吗?还有戴看兰和宁静,自己这样对得起她们吗?何况自己还是堂堂市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这样的行为与自己的身份相配吗? 可这些声音马上被高志强自己体内那悄悄涌动着的欲望的呼啸声所淹没,他无声地悲哀地为自己解脱着:关首长都已撒手而去,你升任正式的市委书记的计划就要落空,你还企图独善其身,还要假仁假义地坚持你那可怜的小原则,你这不是有点虚伪吗? 酒精在高志强的血管里奔腾着,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有心头那拂之不去的失意和落泊,忧伤和悲哀,甚至绝望和仇恨,海潮般澎湃着,前起后伏,积聚消散,跃起跌落,如此数度轮回反复,慢慢涌起升腾,直窜至无上的顶端。
高志强仿佛看见自己飘了起来,像空中的一只汽球,越飘越远,越飘越高。
慢慢这只汽球便积聚起太多的空气和张力,恨不得炸开来。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把这只汽球收住,扎紧,不想什么东西在这只汽球最薄弱的地方捅了一下,汽球猛地爆裂了,他把自己喷射出去,彻底地喷射出去。
随后世界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高志强慢慢开始苏醒。
开始他脑袋里是一片浑沌。
后来这片浑沌像雾一样化开了一丝丝,有意识缓缓渗入,他才一点点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的一些片断。
他有点无法面对自己。
他缩在被子里,忽然想起白秘书说过的拔毛的凤凰那句话来,觉得自己真像一只拔去了毛的受伤的弃鸟。
高志强颓废极了。
他打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你这是干了些什么?高志强在心里无声地责问着自己。
堕落,低级,卑劣,肮脏,无耻,这些刺耳的词汇像毒蜂的尾针一样扎向高志强,让他无从躲避。
不由得想起别的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来。
比如跟宁静,那是婚姻,其基础是爱情亲情和传宗接待的最传统的需要,也是维护婚姻的最根本的手段,是一种奉献和责任。
比如跟戴看兰,那是爱,是刻骨铭心的爱,虽然是非法的,但却出自真情,是先有精神的倾慕和灵魂的相娱,才有肌肤的性的水乳交融,性其实是一种平等的给予和索取,是为爱景上添花。
而跟白秘书呢?那又是什么? 又过去了许久,高志强才悻悻地起了床,去清理自己的东西。
他准备马上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个宾馆,离开这个城市,否则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荒唐事。
他抬起步子往门口走去。
这时他看到了桌上的那只瓦罐。
他想,这只瓦罐可是晏副书记亲手交给自己的,可不能就这么扔到这个充满了危机的房间里。
高志强就把瓦罐提到了手上,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现在高志强来到了街上。
他感到哀伤颓唐和无助。
白秘书的影子还在他的脑袋里盘旋着。
他不愿意让她再扰乱自己的心绪,努力不去想她。
他去想他来北京的真正目的。
为了争取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他上窜下跳,东奔西忙,结果遭人算计,差点栽了进去,后幸有贵人相助,终于逃脱一劫,才得以再生。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不想又逢变故,本指望到了北京后,能傍上关首长这棵大树,偏偏大树已倒,自己再一次被逼上绝境。
思前想后,高志强绝望极了,真想一头扑到车轮滚滚的街心,把自己结果掉,这样也就一了百了,再无忧心。
一时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无意识地往前踉跄着。
冬天的风吹散了他的头发,也将他手中的瓦罐悄悄地荡起来。
高志强把瓦罐提高一点,对它咕噜道,今天我和你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归宿了。
又想起晏副书记和牛副书记对自己的厚望,他俩热切希望你通过这只瓦罐跟关首长搭上线,日后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可你到哪里去找关首长? 关首长哪,你死得真不是时候啊!如果你没死,我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关首长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么哀叹着,高志强就恨不得把手上的这只瓦罐扔到地上,摔个稀巴烂。
或者一甩手,把它扔得远远的,让它现在就见关首长去。
高志强当然没有这么做,他站住了,将瓦罐瞄了半天,并且用手指在上面敲了几下,敲出脆脆的当当声。
他一边对着瓦罐说,我真的想就这么把你给结果啦,又怕回去不好跟晏副书记交代,但总不能又把你提回去退给老爷子吧?你不烦,我还烦呢。
高志强跟瓦罐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做出一个决定,反正到了北京,干脆把瓦罐送到姓关的灵前,一来算是晏副书记对关首长的吊唁,二来回去也好在晏副书记面前有个说法,三来自己内心也好受一些,不然辛辛苦苦到北京跑一趟,什么也没干成,也对自己不起。
主意一定,高志强就打听清楚了关首长灵堂的方向,扬手叫了一部的士。
很快找到了关首长的灵堂。
灵堂外站着两位哨兵,但灵堂里却冷冷清清的,除了四周花花绿绿的花圈外,没什么人。
高志强缓缓步入灵堂,先把瓦罐和书信摆到灵柩前,默默地望着水晶棺里红光满面的关首长,心里说,关首长啊,我终于见到您了。
然后高志强跪下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总得代表老爷子给他的老上级磕几个响头吧。
磕第一个响头的时候,高志强心里说,姓关的呀,你怎么不多活几天呢?你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选择我到了京城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候去死?你这个时候死掉,我白白耽误了几天工夫不说,还堕落了一回,到底是你死不逢时,还是我生无好运? 磕第二个响头的时候,高志强心里说,姓关的呀,你说说我容易吗?我一个七百多万人口的市委常委主要负责人,放下千头万绪的事情不管不顾,却越长江过黄河,跑到北京来跟你这具无动于衷的死尸相会,我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位置? 磕第三个响头的时候,高志强心里说,姓关的呀,你死了,这封晏老爷子和牛副书记绞尽脑汁炮制出来的信交给谁去?这个该死的抱紧了怕箍破抱松了怕掉到地上打碎的瓦罐交给谁去?你死了,功成名就,盖棺论定,无憾无恨,可我的仕途才刚刚起了个头,今后的前程该怎么办?这一回我不能扶正做上正式的市委书记,下一个轮回得等五年七年的,到时我年龄已大,后面的新贵穷追猛赶,自己还有多少指望? 这么不出声地诉说着,高志强真是百感交集,不觉得悲从胸中来,恨从心头生。
他越往深处想越感悲凉,越觉哀伤,恨只恨人生在世,变数无常,实在是没甚意思,于是鼻头一酸,喉头一梗,两行不争气的泪水竟悄悄流了下来。
这泪水也怪,从此就止也止不住了,越流越欢,越流越起劲。
紧接着喉咙里有悲声禁不住倏然而出,开始还细如丝竹,接着就声似流泉了。
再后来,高志强干脆放开了喉咙和泪腺,让自己哭他个痛快,反正这京都皇城也没谁认得自己,就是偷扒抢掠也没有什么面子可失,痛哭失声自然更不会失什么面子,不像在临紫地面上,一举一动都要端着个架子,都要注意周围的眼光,生怕影响了自己的光辉形象和领导风度。
哭着哭着,高志强便有些不满了,觉得自己的哭声多少有些单调,连自己都感动不了。
高志强听一位当作家的朋友说,连自己都感动不了的作品不是好作品,那么推而广之,连自己都感动不了的哭声也不是一流的哭声。
忽然想起小时见过的乡下人请道士给死人做道场,那道士大放悲声时,是伴有高低不同平仄有别的哭辞的,虽然那辞谁也听不懂。
高志强于是对自己说,今天我既然已经哭开了,何不也哭点什么辞句出来,把心中的郁积和苦闷给彻底释放出去?那么什么辞句最适合呢?高志强有些茫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辞句。
但很快高志强就想起才在沙家浜宾馆里见过的自己书的那首《琵琶行》来,思量着何不就汤下面,拿来将就一下?主意已定,高志强就声声长声声短地哭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高志强的哭腔一开,刚才还冷冷清清的灵堂一下子就围过来好些人。
高志强哭《琵琶行》用的是南方的方言,北京人自然听不太明白,但有辞有调的哭唱,加上高志强气足韵长的嗓音,那是确有几分生动和感人的,比他们听惯了的京腔京韵的京剧亦毫不逊色。
据说南方方言更接近古汉语,音韵婉转,意味深长。
开始围观的人们还以为高志强是关家人的至亲,可关首长属于高寿,他的儿女们都没欲望出来啼哭,亲戚谁有这样的雅兴?那么就是从什么地方请来的哭丧专业户了,只是高志强如此的投入和动情,又不太像是假情假义的哭丧专业户所能做得到的。
他们就感到大惑不解了,更觉新奇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算是大开了眼界,大饱了耳福,一时灵柩旁边的人越来越多,用里三层外三层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随着哭声和哭辞的步步推进,高志强那本来就积聚得又厚又沉又深的失意和忧伤,酸涩和苦楚,悲愤和凄凉,哀愁和绝望,仇怨和罪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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