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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软剑。
“你在骗我。
” 少年嗓音浸雪,声线低靡。
“事到如今,”妙旬艰难出声,“我骗你有何意义?小子,你说好笑不好笑?你为妙善跋涉千里,隐忍多年只为替他报仇,可是……” 他嘶哑的笑声透着满满的恶劣,“可是他,却当你是颗棋子,不听话,就得死。
” “你以为我会信你?” 少年苍白的指节间血液流淌,软剑收得更紧。
妙旬的脖颈间一片血肉模糊,他疼得眼眶欲裂,嘴里满是鲜血,却还不忘出声,“你若不来玉京,我也不会杀你,你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他是否曾警告过你?” “不可能……” 少年恍惚。
妙旬终于握住了落在雪地里的剑来,姜缨勉强抬头,正见妙旬提剑刺向身后的折竹,他瞳孔紧缩,想要起身,却觉浑身的骨头都像碎了一般:“公子!” 妙旬的剑锋才触碰到少年的衣襟,少年双手握着剑刃,手腕一抬,软剑最锋利的边缘便寸寸刺入妙旬的脖颈。
殷红的鲜血迸溅在少年苍白的面颊,鬓边乌黑的两缕发随风而荡。
妙旬双目大瞠,颈间的血液不断喷涌,那种利刃割入血肉的闷声却还不断,他满嘴都是鲜血,挣扎几番,终究声息全无。
寒风呼啸。
姜缨力竭昏迷。
少年的双手还握着软剑,妙旬的整颗头颅滚落在雪地里,温热的鲜血在白雪里蜿蜒流淌。
整片山林除却风声,便只剩少年的喘息。
软剑脱手。
他怔怔地跪坐在一片血污里,隔了许久,他才踉跄起身,却忘了去拾起自己的剑,只像个提线木偶般,不知目的地往前走。
鹅毛般的大雪足以模糊人的视线。
他浑身的伤口都在滴血,随着他的步子,血迹寸寸蜿蜒。
可他一点儿也不疼。
只是眼前忽然一阵眩晕,他步履不稳,摔倒在地。
银白的雪粒沾在他的发上,他怔怔地望着那片被枯枝半遮半掩的夜幕,耳畔倏尔响起那道熟悉的,虚弱又嘶哑的声音: “我死以后,你不必惦念,也不必过问我的死因。
” “折竹,你要活,就活得安静些,若能一辈子不被人找到,便是你最好的造化。
” 原来, 他临终的这番话不是安抚。
而是,警告。
原来, 在师父心中, 他只是个不听话便该死的孽种。
“折竹,这匣子便是你的命,它是你的身世,也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背负着它,不论生死。
” 那年究竟几岁,折竹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师父与他说过的话。
“你习武的天赋不该被辜负,我已是要死的人了,便将这身内力给你,只有这样,折竹,你才能守好你的东西。
” 可是因为那一身内力,他十岁便开始承受那种经脉冲撞的巨大折磨。
他已经不记得疼痛是什么滋味。
可那种滋味, 曾令他厌极倦极。
若非是栉风楼主苗青榕找到他,若非是她对他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你师父?你难道就不想为他报仇?” 他绝不会活到如今。
可是, 原来从前诸般师徒温情,皆不过是算计利用。
报师仇…… 凛冽寒风拂面,好似恶鬼嘲笑。
可笑他,那么拼命地为了一个人而活下来,将为其报仇,作为支撑自己度过无数岁月的唯一意义。
少年低笑,眼眶红透。
银白月辉落在他眼中只剩一片模糊的影,他伸手触摸发髻间冰冷的银簪,湿润的泪意隐在眼眶。
他指腹不断摸索着银簪的纹路,忽而摘下。
银簪浸满冷冽的月辉。
影子映在他沾了水雾的漆黑眼瞳里,像是拖长了尾巴的流星,细微闪烁。
在桃溪村小庙会,它是那个姑娘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漆黑的夜幕,满耳是风雪。
少年躺在一片银白的雪地里,眸子失焦,空洞。
手掌收拢,银簪沾了他的血, 在这片银装素裹的山林,在无人知的雪野,少年怔怔地望着月亮。
冰冷的银簪,抵上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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