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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巷的腥臊气被一股更浓烈的味道盖过。
汗臭,劣质酒气,还有铜钱上永远洗不掉的、无数人经手留下的油腻味儿。
像一口煮沸了污秽的大锅。
秦烈像片被风吹进来的烂叶子,飘进了这口锅。
“买定离手!开——!” “大!通吃!” “操他娘的!又开小!” 嘶吼,咒骂,狂笑,绝望的叹息。
浑浊的声浪几乎掀翻低矮油腻的房顶。
一盏盏昏黄油灯吊在熏黑的梁上,勉强照亮下方一张张扭曲的脸。
贪婪,焦灼,疯狂。
秦烈缩着脖子,眼神空洞地贴着墙根挪动。
蜡黄的脸上毫无生气,破烂麻衣空荡荡挂在嶙峋的骨架上。
每一步都拖沓无力,仿佛随时会散架。
“滚开!痨病鬼!别他妈挡道!” 一个输红了眼的壮汉,粗暴地推开秦烈。
秦烈踉跄着撞在油腻的赌桌上。
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肩膀耸动,像只垂死的虾。
咳得撕心裂肺,嘴角又溢出暗红的血沫。
“妈的!晦气!” 壮汉厌恶地啐了一口,注意力立刻被下一局骰盅吸引。
没人多看他一眼。
一个快死的痨病鬼,和角落里的垃圾没两样。
秦烈靠着桌子喘息,空洞的目光扫过喧嚣的赌场。
几张破桌子挤满了人。
最热闹的是中间那张大桌。
围着厚厚一圈人,伸长的脖子像一群争食的鸭子。
一个赤膊的精瘦汉子,胸口纹着狰狞的青狼头。
他是荷官。
油腻的手掌熟练地抄起黑木骰盅,在空中“哗啦啦”摇得山响。
骰子撞击木壁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下注!下注!买定离手!”青狼头荷官扯着嗓子吼。
油腻的汗水顺着他脖颈流下,在油灯下反着光。
“大!老子押大!全押!” “小!连开三把小了,这把必开大!” “豹子!搏一搏!” 铜钱,碎银子,甚至几件不值钱的破首饰。
叮叮当当砸在油腻的桌布上。
划出“大”、“小”、“豹子”的区域。
秦烈佝偻着背,像条滑溜的泥鳅。
悄无声息地挤进了人群外围。
浑浊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
他微微眯起眼,集中全部残存的精神力。
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艰难地探向怀中紧贴的那块冰冷。
青铜古镜碎片,微微震颤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凉气流,顺着他的意念流淌。
艰难地刺向那上下翻飞、摇晃得令人眼花缭乱的黑木骰盅。
嗡—— 脑海中传来微弱的嗡鸣。
如同蒙上了厚厚一层水雾的镜面,骤然被擦亮了一小块。
骰盅在他意念中,瞬间变得……半透明! 三颗象牙白的骰子在里面疯狂跳跃、碰撞! 一点…四点…两点… 画面极其模糊,且剧烈晃动。
如同隔着一层剧烈颠簸的毛玻璃。
只能捕捉到极其短暂的、支离破碎的影像。
而且极其消耗心神! 秦烈只觉得脑袋像被针扎了一下。
心口下方那团深紫色的毒斑,传来一阵尖锐的阴寒刺痛。
他身体晃了晃,赶紧低下头。
用更剧烈的咳嗽掩饰瞬间的眩晕和苍白。
“咳…咳咳咳…” “妈的!痨病鬼离远点咳!脏了老子的钱运!”旁边有人怒骂。
骰盅重重砸在桌面上! “开——!”青狼头荷官猛地掀开盅盖! “二、三、三!八点小!” “哈!老子赢了!” “操!又他妈是小!” 欢呼和咒骂再次炸开。
秦烈低着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扯动了一下。
刚才那极其短暂的“映照”,他看到了最后落定的点数。
虽然模糊,但没错。
这能力…能用!但代价巨大,且极不稳定。
他需要更近,需要骰盅静止的那一瞬间。
更需要…钱。
他摸索着破烂的衣襟。
掏出仅有的三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铜钱。
这是他在王府当“废物世子”时,被克扣到几乎忽略不计的月例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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