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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如今看他正襟危坐,谈论医道,却又似个博学的儒医了。
”张丹枫说了医理,停了一停,忽地笑道:“可是我却要求你一事!” 云蕾低声道:“大哥请说。
”张丹枫一笑说道:“小兄弟,我给你医治之时,你要忘记我是个男子,我也忘记你是个女子,你做得到么?”云蕾露出本相之后,张丹枫仍口口声声称她“兄弟”,说得甚是自然,心中实已泯灭男女之见。
云蕾本是一片无邪,见他如此,更是释然无所杂念,心中想道:他替我打通三阳三阴的经脉,那自然不免手足相接了,我与他既结拜“兄弟”,情如手足,这也值得提出来说吗?微微一笑,抬头一看,只见张丹枫眼如秋水横波,似笑非笑,又不觉心中一荡,脸上微微现出红晕。
张丹枫四周一顾,笑道:“这墓中世界,倒像世外桃源,正合疗伤静养。
只是这两匹马儿,不宜在此。
”长啸一声,手掌一拍,那“照夜狮子马”似是熟悉主人心意,立即跑了出去;云蕾那匹红鬃战马这两日来与照夜狮子甚是厮熟,也跟着跑出去了。
张丹枫把墓门关上,封了墓道,细细察看,这墓是倚山建筑,墓中有厅有房,乃是古代晋王之墓。
张丹枫四壁摸索,敲敲打打,笑道:“这里面还有密室。
”在地上取起一根石条,抵着墙角一处凹入之处,左右旋转,过了一会,石壁忽然分开,现出一道暗门,原来这种帝王公侯的“地下宫殿”,都有这种建筑。
石门内侧与门外相对称的地方,有凸起部分,用以承托一根特别制造的石条,名叫“自来石”,用作顶门之用。
自来石两端略宽,刻有莲瓣,中间略窄,在石门关闭之时,自来石上端顶着门内凸起部分,下端嵌入门外地面上一个凹槽内,若是不明其中道理,任凭外面的人如何用力推那石门也推不开。
暗门开启,张丹枫扶云蕾入内,忽见里面宝光闪耀,有玉几石案,堆满古玩金宝。
张丹枫一皱眉头,随手一扫,将金宝古玩全部拨落地上,踢到墙角,道:“别让这些劳什子阻碍地方。
”扶云蕾在玉几上坐下,笑道:“这古玉温凉,倒是大可助你吸去身上的热毒。
”轻轻拉起云蕾右手,自食指尖端,沿食指的拇指侧上缘,通过第一、第二掌骨之间,上入腕上拇指后两筋之间的凹陷处,轻轻推拿,这是阳明经脉的循行部位,走肩峰前缘,与诸阳经相会于柱骨的大椎之上,再向下入缺盆,联络肺脏。
推拿了一阵,云蕾只觉微微有一股热气直透心头,再过一阵,说也奇怪,心头燥热渐减,遍体生凉。
张丹枫放开了手,道:“你的阳明经脉已是贯通,你自己运气行血,固本培原吧,明日我再替你打通太阳经脉。
” 密室里有美酒肉脯,想是那黑白摩诃所留,张丹枫饮酒嚼肉,忽而朗声吟道:“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边风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呀呀,帝王蝼蚁同尘土,世上何人能不朽?”歌声如笑如哭,似是厌恨那终古不息的干戈,故借歌词发出无穷的感慨。
云蕾正在用功,听那歌声,陡地心头一震,不觉冲口说道:“战争自是悲惨之事,但若被蒙古人打了进来,那么不论男女老幼,却都该执干戈以卫社稷。
为国家立大功之人,亦可算是不朽之人了。
”张丹枫身子微微发抖,一杯酒泼在地上,回过头道:“小兄弟,赶快用功,不要说话。
我一时忘形,痛饮狂歌,惊动你了。
”云蕾吐了口气,小嘴儿一撅,执拗问道:“大哥,你说,我的话到底是对与不对?”张丹枫喝了口酒,道:“对极,对极!其实想打仗的人都不是老百姓,若然豪杰之士都不想称王称帝争夺江山,岂不甚好?嗯,小兄弟,咱们别再谈论了,你快快专心用功吧。
”云蕾思潮一起,无法平伏,心中想道:这大哥为人甚好,何以一谈到蒙古与中国之间的战事,就似甚为痛苦,这是何因?这是何因?……疑问丛生,不能平息。
张丹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道:“小兄弟,我本欲待你伤好之后,与你说个痛快,但看你的样子,似乎不说个明白,就不能静下心思用功。
”云蕾低声道:“是呀。
”张丹枫道:“但你的伤势,实在不宜分神说话。
我们之间所要说的,又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说得明白。
这样吧,你现在静心用功,到吃晚饭之时,我给你说一个故事,你每日都要吃一次晚饭,照我估度,你三日之后可好,那么我就每日给你说一个故事。
到了第四日,你全好了,咱们再彼此将身世来历倾吐出来。
小兄弟,你若然是不听话,我就连故事也不说与你听,哪,你现在不许问了,快快用功。
” 张丹枫的眼光似乎含有一种强制的力量,云蕾只觉有这样一种感觉: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母亲每晚在她床边唱蒙古的催眠小曲,那充满柔情的眼光,令人永不能忘。
张丹枫这时的眼光就叫她想起母亲。
可是两人的眼光,有相同却又有不同。
她又想起爷爷每次教训她时那种严厉的眼光,张丹枫的眼光又叫她想起爷爷。
这既是慈爱的又是严厉的眼光,有一种令人不可抵抗的力量,云蕾不知不觉如受催眠,心情慢慢地平静下去,不久就专心一致地用起功来。
这古墓是倚山而建,墓中密室的一边,就是石山的峭壁,光滑如镜,屋顶上端有两个石罅,恰恰可作透气通风之用,对着墓门的石壁嵌有一面小铜境,这密室构造得甚是特别,室内的人可以透过铜境,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进来。
这时阳光从石罅透进室内,看地上的日影,似乎已过午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有人挖门,外面的墓门,在昨晚波斯妇人带张、云二人进来之时,已被损坏了下面的突起的莲瓣,没有“自来石”顶住,外面的人挖松了泥土之后,一推就推开了。
那铜镜的色泽和墙壁的色泽一样,云蕾仔细辨认,那影在铜镜上的模糊人影竟然似是一个熟悉的少女。
云蕾心中一动,急用衣袖揩抹铜镜,一瞧清楚,险险叫出声来,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轰天雷石英的女儿石翠凤。
只见石翠凤摸摸索索,走了进来,边走边叫道:“云相公,云相公!”云蕾心中暗笑:“我们还只是半夜‘夫妻’,她对我倒思念得紧。
”墓中光线暗淡,石翠凤走近通道,走上大厅,“嚓”的一声,燃起火石,见殿上插有十二枝牛油巨烛,正合心意,一一点燃,把大厅照耀得明如白昼。
密室内暗嵌的铜镜,照出石翠凤的面容,令云蕾吃了一惊:数日不见,她竟尔憔悴如斯! 铜镜内映出石翠凤往来察看,忽然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她在地上发现了一滩鲜血,那本是白摩诃中剑所流的血,她却以为是云蕾的。
黑白摩诃是她父亲的老主顾,她自是深知这两个魔头的厉害,心中想道:“云相公被黑白摩诃所伤,只怕不死也成残废。
”故此哀哀痛哭。
云蕾见她哭得伤心,十分不忍,跳了起来,想开门出去,张丹枫一把将她按住,道:“不管外面如何,你都不要出声。
”抵着她的掌心,又助她运气行血。
只见石翠凤哭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一枝珊瑚,放在案上,那正是云蕾送给她的聘物,她摩挲再四,哭了一阵,又哀哀叫道:“弟弟,弟弟,我好苦命呵!”云蕾心中连声说道:“姐姐,我还未死,我还未死呢!”可石翠凤哪能听见,她又哭又叫,忽地拔出佩刀,扬空虚斫一刀,叫道:“蕾弟,不管那两个魔头如何厉害,我一定要爹爹替你报仇!”反身走出,走了几步,忽然又蹲了下来,在地上拾起两片金环,那是黑摩诃头上的束发金环,早上激战之时,被张丹枫削断了的。
石翠凤喃喃说道:“咦,难道那两个魔头没有骗我?”将两片金环翻来覆去地看,怔怔出神。
原来那晚云蕾走后,石翠凤乘了快马追赶,路上碰见黑白摩诃,向他们打听,有没有见过像云蕾这样年轻俊俏的小伙子,黑白摩诃问了云蕾的形状,冷笑一声,问道:“他是你的什么人?”石翠凤依实说了,黑摩诃“哼”了一声道:“好侄女,你配的好夫婿,功夫真不错呀!”石翠凤惊道:“你老如何知道?”黑摩诃冷冷说道:“他替你赢了一大笔珠宝,我在此地所有的都输给他了,轰天雷有这样的好女婿,自乐得金盘洗手,不必干啦。
”石翠凤惊道:“什么,他居然敢和你老动了手了?”黑摩诃怒目相视,以为石翠凤是存心气他,不理不答,与白摩诃一怒而去。
石翠凤知道黑白摩诃秘密的藏身墓窟,慌忙赶到,她做梦也想不到云蕾居然会打败黑白摩诃,此际发现了黑摩诃被削断的金环,兀是将信将疑,心中想道:“以黑白摩诃这样大的本领,绝无输给云蕾的道理;但以黑白摩诃那样大的名头,亦似乎不会说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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