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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三寸有多,段精忠正要用力插过他的心脏,不料已是力不从心,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正好在这生死关头,张炎的拇指按住了他的愈气穴。
愈气穴乃是三阳经脉汇合之点,一被按住,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张炎奋起神威,把敌人的头颅往地上猛撞,一面撞一面喝骂:“你这背主求荣的奸贼,也配叫做精忠!”段精忠脑袋开花,终于给他打死。
张炎松了口气,方始隐隐觉得全身发麻,他的气力亦已用尽了。
郑德业打不过张雪波,恶念陡生,突然向她的孩子扑去。
檀道成一见孩子危险,也奋不顾身的向前猛扑。
他本是被李大成拦住的,他硬冲过去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李大成在他背后立施杀手。
那孩子跌倒地上,郑德业正要一脚踏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檀道成已是一拳向他打来。
郑德业见他势如疯虎,不敢抵挡,慌忙躲闪。
但他们是一个跟着一个的,就在此时,李大成的左手剑亦已从檀道成的右胁刺入。
檀道成喝道:“我与你拼了!”五指如钩,反手抓破了李大成的咽喉,李大成倒了下去,血流满地。
但檀道成的伤口扩大,鲜血亦已在大量流出。
檀道成叫道:“冲儿快逃,长大了给爹爹报仇。
”他的孩子也不知是否给吓得傻了,此时虽然已爬了起来,却没有逃。
张雪波此际眼中也是只见孩子,顾不得防备敌人了。
张雪波向孩子跑去,郑德业舞动双刀,从她背后斫来。
孩子叫道:“你敢斫我娘亲,我打死你!”他非但没有逃,反而向郑德业扑去。
张雪波大惊,慌忙斜身窜上,想要抱了孩子逃走。
也幸而有这孩子把她引开,她的身法比郑德业快,这才没有给郑德业斫着。
郑德业腾地飞起一脚,孩子并没给他踢中,但却不知是否给吓得慌了,双足站立不稳,又跌倒了。
张雪波喝道:“谁敢伤害我儿,我要他死!”匕首反身刺出,拼命保护亲儿。
但此时她已沉不住气,为了保护儿子,也不能用绕身游斗来发挥她的所长了。
匕首只有七寸长,可是抵敌不过郑德业的双刀。
突然,郑德业忽觉剧痛透心,一声惨叫,身躯矮了半截。
张雪波匕首插下,登时刺穿了他的头颅。
原来那孩子在他胯下一抓,正好符合了“神仙摘茄”的手法,把他的阴囊抓破了。
张雪波拔出匕首,只见郑德业后脑穿了个洞,脑浆和鲜血迸流,翻起死鱼一样的眼睛,终于倒了下去。
张雪波从来没有杀过人,当的一声,匕首跌在地上。
孩子扑入她的怀中,张雪波紧紧将孩子搂住。
母子两人,都是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甘必胜一看,自己带来的三个人都已死掉,自是不免心慌。
不过对方亦已有两个人——张炎和檀道成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张雪波虽没受伤,显然亦已是无力再战了。
此时他正在和檀公直恶斗,已经占到绝对上风,估量不出十招,就可制檀公直死命。
只要制住了檀公直,杀张雪波母子易如反掌。
既然是稳操胜券,甘必胜当然是不肯逃走,反而攻得更加急了。
檀公直目光呆滞,好像已经不知道闪躲似的,甘必胜的猎叉刺来,他竟然挺胸迎上,“卜”的一声响,猎叉刺入他的胸膛。
甘必胜哈哈笑道:“檀贝勒,谁叫你不接旨,你死了也怨不得我!”忽地听得檀公直也在哈哈大笑,笑声嘶哑,难听非常。
受了重伤的人,怎么还笑得出?甘必胜给他笑得毛骨悚然,喝道:“你笑什么?” 檀公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名字好笑。
” 甘必胜道:“有什么好笑?” 檀公直笑道:“你这点本领,怎配叫做必胜?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吧,应该改名必败才对。
” 甘必胜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檀公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当真杀得了我?” 甘必胜哈哈笑道:“你想激我动怒,让你死个痛快,我偏不如你所愿!” 他的猎叉已经刺入了檀公直的胸膛,只要再用一点气力,把猎叉插得深些,就可取了檀公直的性命。
但因他是奉了金主之命,要把檀公直押往京师的,故此未敢立施杀手。
哪知檀公直却挺起胸膛,向前踏上一步,故意让那柄猎叉在他的胸膛划深三寸。
甘必胜吃了一惊,给檀公直的冷笑声笑得心里发毛,心想他伤得这样重,料想也救不活了,心里发毛,喝道:“好,你定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檀公直道:“对不起,你杀不了我,那我只能杀你了!”陡地一声大喝,把猎叉拔了出来! 甘必胜本来是把猎叉刺入他的胸膛,哪知给他一拔,甘必胜所用的力度非但给他抵消,刺不进去,猎叉一拔出来,甘必胜反而给震得几乎摔倒。
檀公直大喝一声,就扑上去。
甘必胜这一惊非同小可,抡起猎叉横击,哪知仍是阻挡不了。
檀公直呼的一掌劈出,猎叉登时断为两截,留在甘必胜手上的半截猎叉,给檀公直这一击之力,反戳回去,虽然只是木杆,也戳入了他的胸膛。
甘必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倒毙在血泊之中。
檀公直的胸口开了一个洞,鲜血也像箭一样射出来。
他兀是纵声大笑:“我说你是必败,没说错吧!哈哈,哈哈!” 原来他是借甘必胜之力,故意让猎叉刺入胸膛,来施展天魔解体大法的。
四个宋国的大内卫士都已死了,但他们这两家人,除了张雪波母子之外,三个大人也都受了重伤,命在须臾了。
张雪波吓得不知所措,爹爹、公公、丈夫,都是血流不止,先救哪一个呢?他们伤得这样重,恐怕哪一个也救不活了! 张炎忽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银瓶,抛给张雪波。
“这是岳少保军中所用的金创药,快、快给你的公公敷药……”张炎嘶声叫道。
张雪波接过金创药,只听得公公也在叫道:“别管我,快给你的爹爹敷药!”张雪波向公公走近两步,略一踌躇,回头看一看张炎。
张炎嘶哑着声音叫道:“我做了错事,亲家,你就让我以死赎罪吧。
我是救不活了的,雪儿,你要把孩子抚养成人,我、我就安心去了!” 张雪波大叫:“爹爹!”只是张炎已经闭上眼睛,她跑去探张炎的鼻息,张炎已是断了气了。
张雪波欲哭无泪,这个时候也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呆了一呆,拿起那瓶金创药,又向公公跑去。
檀公直沉声说道:“贤媳,你听着,我已经给冲儿找了师父,我的房间里有一把檀香扇是他画的,你要珍重收藏,留作冲儿他日师徒相认的信物。
”声音越说越小,张雪波把那瓶金创药倒了一半在他的伤口,檀公直已经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开,叫道:“别糟蹋金创药,那人叫耶、耶律……” 张雪波知道公公要告诉她,他的那位好朋友的名字,亦即是她的儿子的师父名字,但公公只能说出这个人的复姓,名字却是说不全了。
檀公直细如蚊叫的声音也中断了,张雪波把耳朵贴到他的唇边,只觉他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变得僵硬冰冷了,当然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檀道成躺在血泊之中,此时他的头也正在慢慢向下垂,眼睛也在慢慢阖上了。
张雪波叫道:“成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檀道成道:“雪,雪妹,请原谅我,这副担子我只能让你独自挑了!” 张雪波心情激动之极,拿起张炎给她的那柄匕首,说道:“成哥,咱们是说过同生共死的,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她正要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檀道成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忽地叫道:“你忘了你爹爹的吩咐吗?要死容易,活着抚孤却难!难的留给你做,我要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活下去!” “当”的一声,张雪波的匕首跌落了。
檀道成脸上绽出一丝笑容,说道:“雪妹,你是我的好妻子,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孩子大叫:“爹爹!”扑到父亲身上。
张雪波呆若木鸡,好像灵魂脱离躯壳,也随丈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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