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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本身,这并不可笑,更不可耻,只因这根本无法避免,她根本不由自主……古往今来,那些忠臣烈士,在舍生取义、从容赴死时,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害怕的,只是他们能凭着那一股浩然正气,将害怕遏止而已。
朱七七虽不能将“害怕”遏止,却终于站了起来。
她心中虽不能说也有那一股浩然正气,但是她好胜,她要强,她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她发誓要为武林揭开这秘密,这可怕的秘密! 她一步步向小楼走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
但门里比门外还要黑暗,朱七七站在雪地里,纵然用尽目力,却仍然丝毫也瞧不见门里的情况。
她心已几乎跳出腔子,她愈来愈害怕。
但她仍咬着牙往前走,不回头,不停顿。
从她跌坐的地方到那扇门,距离并不远,但这短短一段路,此刻在她走来,却仿佛有不可企及的漫长。
终于,她走到门前。
走到门前,她便似乎已用尽了全身气力,此刻门里若是有个人冲出来,几乎一举手便可将她置之于死地。
突然间,“砰”的一声,门关起了! 朱七七心神一震,险些忍不住失声惊呼出来。
但那却只不过是风,“寒风不解事,为何乱骇人?”朱七七牙齿咬着嘴唇,左手抚着心口,右手轻轻推开了门—— 门里竟仍似无人,也绝无反应。
她壮着胆子,悄悄走了进去。
这时她虽仍不时要打寒噤,但四肢俱已注满真力,全身上下,俱在严密的戒备状况之中。
她随时随刻,都在防备着黑暗中的突袭。
但她走了几步,竟全无丝毫意外之事发生——屋子里黑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听不到——除了她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全无意外”,反而令她大出意外,这出奇的寂静,反而令她更是吃惊,她更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楼里究竟埋伏着什么陷阱,什么诡计? 熊猫儿究竟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 这小楼里的人为何还不对她下手?他们还在等什么? 事已至此,朱七七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这小楼里,她反正也不想走出去了,这小楼里无论有什么陷阱,什么诡计,她也只有听天由命。
她一步步地走着,掌心不断往外淌着冷汗,此时此刻,她的处境与心神,唯有两句话差堪形容,那便是——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她盲目闯关,随时随刻都可能一步跌入杀身的陷阱中,除了她之外,委实很少有人再敢往前走的。
突然间,她脚下踩着了件软绵绵的东西,仿佛是人的脚,她身子往前一跌,又碰着一件软绵绵的东西。
这件东西不但湿而柔软,还带着些男人独有的粗犷气息——那是汗臭、酒臭,与皮革臭味的混合。
朱七七大惊之下,翻身后退,厉叱道:“什么人?” 黑暗中寂无回应,却有大笑之声响起。
朱七七嘶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 话犹未了,灯光突然亮起。
四面俱都有灯光亮起,将室中照得亮如白昼。
久在黑暗中的朱七七,只觉眼睛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过去。
突然,她后背又撞着件软绵绵的东西,又像是男人的身子,她又吃一惊,拼命向前一冲。
哪知这时却有双手捉住了她的肩头。
她想挣扎,却又有个男子的声音在她身旁道:“站稳了,莫摔倒。
” 这语声竟是如此熟悉,竟像是沈浪的声音。
朱七七这时已能张开眼——她一惊之下,霍然张眼—— 她眼睛不张开倒也罢了,这一张开,却更令她吃惊得呆在当地,张大了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灯光明亮,室中桌椅井然,哪有丝毫曾经搏斗的模样?一人面带微笑,当门而坐,却是王怜花。
她骤然在这里见着王怜花,已足够吃惊,更令她吃惊的是,含笑坐在王怜花身侧的,竟是沈浪。
她骤然在这里见着沈浪,也犹自罢了,但她做梦也不会相信,此刻大模大样,坐在沈浪身旁的,竟是—— 竟是那方才已酩酊大醉,神智不清,胡吵乱闹,害得她担了不少心,也流了不少眼泪的熊猫儿。
她骤然见着这三人,虽然稀奇,也还不十分稀奇。
最最令她觉得奇怪的,却是坐在熊猫儿身旁的一人。
此人额骨高耸,目光锐利,嘴角裂开,有如血盆——他竟赫然正是那已永久无消无息的铁化鹤! 这四人竟都在这里。
这四人本来是敌非友,但此刻他们围坐在一起,面上竟都带着笑容,彼此间绝无丝毫敌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七七不懂,实在不懂。
灯光亮处,四个人俱都长身而起。
王怜花抱拳一笑,道:“佩服佩服,朱七七胆量果然惊人,果然是巾帼英雄女中丈夫,在下端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 铁化鹤抱拳笑道:“姑娘为了我等之事,竟不惜如此冒险犯难,又不知受了多少艰苦、委屈,在下更是感激不尽,永生难忘。
” 沈浪含笑道:“你经过此事之后,无论见识、胆量,都可增加不少,你虽然受了许多惊骇,但也是值得的了。
” 熊猫儿大笑道:“他们说你未必敢闯进来,但我却说你一定会闯进来的,我……” 朱七七突然跳了起来,大呼道:“住口!你们全都给我住口。
” 她一步冲到沈浪面前,扭住了沈浪的衣襟,大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我已要发疯。
” 熊猫儿走了过来,含笑劝解道:“姑娘有话好说,何必……” 话还未说完,突听“啪”的一响。
熊猫儿脸上已被朱七七清清脆脆地掴了个耳光,他也被打得怔在那里,手抚着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七七已转脸对着他,手叉着腰,大声道:“好说!好说个屁!我且问你,你不是醉了么,此刻为何又突然清醒,你方才是不是在装醉?” 熊猫儿苦笑道:“我……我……” 朱七七对准他耳朵大叫道:“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叫声几乎将熊猫儿耳朵都震破了。
他倒退三步,讷讷道:“这……这……” 能言善辩的熊猫儿,此刻竟说不出话,威风凛凛的熊猫儿,此刻竟是一副可怜模样,目光乞怜地瞧着王怜花。
王怜花干咳一声,道:“此事其中委实有许多曲折,但在下……” 沈浪截口道:“但我们如此对你,却绝无恶意。
” 朱七七跺足道:“没有恶意?还说没有恶意,我问你,他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们这些鬼男人为什么都在骗我?” 她虽在大叫大嚷,但语声已有些哽咽起来。
沈浪道:“此中秘密,我们本要告诉你的……” 朱七七吼道:“那你们为何不说?” 沈浪叹了口气,道:“你如此模样,却叫我等如何说话。
” 朱七七又跳了起来,大声道:“我如此模样?你还敢怪我样子不好,你们这样骗我,难道要我一进来就向你们赔笑磕头不成?” 王怜花笑道:“但姑娘总也该听完在下等的话,再发脾气也不迟。
” 沈浪接口道:“正是如此,你且好生坐下,且听我等向你解释。
” 朱七七道:“我偏不坐下,你又怎样。
” 倒退几步,却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也不知怎地,只要是沈浪说的话,这句话,对她来说,就像是有一种魔力。
沈浪松了口气,道:“好!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请王兄从头说起。
” 王怜花也松了口气,道:“此事委实太过曲折,连在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 朱七七似乎又要跳了起来,大声道:“你不知该如何说,就不说了么?” 王怜花笑道:“自然要说的,但……” 朱七七眼睛一瞪,道:“还但什么?” 王怜花道:“但在下既不知从何说起,便不如由姑娘来问的好,姑娘问一句,在下答一句,有问必答,绝不隐瞒。
” 朱七七道:“好,我先问你——”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怔住了,这件事委实是千头万绪,曲折离奇,她自己委实也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她垂下头,又抬起头,在思索中,她目光四下转动,突然,她发现对面墙壁上悬着一幅巨大的图画。
也不知为了什么,她目光立刻就被这幅图画所吸引,甚至连她脑海中的思潮都立刻为之停顿。
那是幅着色的彩画,画的是夜半。
凄清幽秘的月色,淡淡地笼罩着整幅画面,一条崎驱、狭小的道路,自画的左下方伸展出来,曲折地经过画幅中央,消失于迷蒙的夜色之中,淡淡地显示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向哪里”的玄妙意味。
道路两旁,危岩高耸,苍郁的绿色树木,满布着山岩上部,下面是沉重的灰褐色的岩石、泥土—— 左面的岩石后,露出了半堵红墙,一堵飞檐,像是丛林古刹,又像是深山中的神秘庄院。
右面的山岩后,却露出了半条人影,乌发如云,明眸流波,画的是个绝色少女,像是在躲藏,又像是在窥探。
飞檐下,也有个女子,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年轻,身躯半旋,像是要走出来,又像是要走进去。
第三个女子,站在曲折的道路中央,侧着头,露着半边脸,像是要回头窥望,又像是在躲避檐下女子的目光。
三个女子都是异常的美艳,只是眉宇间又都带着一分说不出的沉郁之态,像是幽怨,又像是怀恨。
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期待。
她们在期待着什么? 她们在期待着什么人来?还是在期待着什么事发生? 这虽然是一幅死的图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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