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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车上现身,行宫外众多的礼官与卫士们齐齐下跪,以此为迎。
这座用来行婚礼的古行宫,是前朝的皇帝北出长安用作狩边驻跸的行宫。
然而,此地毗连北境,强敌凶猛,而圣朝武德不复,连续数代皇帝,再也不曾往北到来过了。
古行宫也人马绝迹,寂寞了不知多少年,直到今日,它才再次迎来了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喧马嘶、雨鬣霜蹄的情景。
裴家今日的迎娶,亦是完全沿袭了从前的礼法与仪仗。
便好像,这个天下,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这位此刻踏着地毡正在进入礼堂的年轻女郎,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从婚车到礼堂,一段不过数丈的路,却是李霓裳此生走过的最为煎熬的距离。
裴家子正与她并肩前行,引她入内。
她每走一步,足上那一双云头珠履如踩落在一根烧得正红的炮烙柱上。
最后行至礼堂之前,在将随他步上台阶时,她终还是抑不住,转面,望了一眼身后。
在她身后,道道静默的模糊的人群最末,依稀间,她瞥见了崔重晏立在青州众人当中的那一道影。
他仿佛始终在盯着她的背影,身影阒然,犹如一道即将被吞没在浓重暮色里的魅影。
这一刻,她的心里甚至掠过了一缕懊悔之感。
倘若昨夜后来,不是她无法自控的抗拒,不是瑟瑟的归来,顺利叫他达成了他的目的,那么是不是,今日她便能够更放心一些? 她情不自禁在袖下愈发紧地捏住那一枚灵符,直将指节捏得泛白,忽然,觉察到身旁之人脚步微缓,她惊觉,立刻回面,对上了裴家子正投来的两道目光。
他应也是看出她此刻的不安之情,方才并未催促,只缓步停下,转面看她,等她上前。
李霓裳垂眸,略略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裴世瑜望她身影,微微迟疑,随她方才寻望的方向回过头去,亦瞥了一眼,随即迈步入内。
李霓裳曾不止一次听闻过的那位裴家的长兄,此刻已领了众多的族亲家臣,候在礼堂。
这是一位看去温和,实则风仪严峻的男子,年约三十,身上带着裴氏族长与河西君侯当有的威仪。
李霓裳入内,几乎第一眼,便撞见了来自于此人的两道含笑目光。
她仿若遭到针刺,不敢与他有片刻的对望,再次垂目,耳中只听着礼官在旁的唱礼之声,木偶一般,行着她的一举一动。
天完全黑下来了,行宫内庭燎光辉,映得角落亦是亮如白昼。
终于,全部的繁缛礼仪一一行毕,接下来,按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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