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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电话。
我要向他打听沥川的下落。
” 从话筒里听到我的问答,大家的脸上均现喜色。
陈东村立即告诉了我他的朋友老蔡的手机。
打电话去问时,那位蔡先生说,沥川和小穆的确是坐商务包机去了昆明。
沥川看上去病得不轻,在飞机上一个字也没说,什么也没吃。
一切交接均由小穆代理。
他们下了飞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霁川夺过话筒问道:“老蔡,你的包机能马上再去一趟昆明吗?价钱你说了算。
” 早上七点,我们一行人到了昆明。
已是立秋天气,初晨的薄雾中带着一丝寒气。
昆明虽然比北京小,可也是大城市,有六百万人口。
霁川和René则更加茫然。
他们从没来过昆明。
在机场他们双双问我:“小秋,你说,沥川会去哪里?” 我想了想,说:“个旧。
” 沥川是个浪漫的人,曾多次问起我的家乡,问起我小时候的生活。
他说,他来过个旧,去过我的高中,从我家门口路过,可惜没有机会拜访我的家、认识我的父亲和弟弟。
为此,他特地复制了很多张我小时候的照片和家人的合影。
我想,如果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许就是这个吧。
昆明距个旧有318公里。
我们租了一辆小巴,走石林高速公路转326国防公路,三个半小时到达个旧。
一路上龚先生都在摇头。
说以沥川的身体,挺得过三个小时的飞机,绝对挺不过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
何况,地方小,医院也小,抢救病人很成问题。
汽车将我们带到金河宾馆,放下行李我们就借了一本厚厚的电话簿,查问每一家宾馆和酒店,是否有一个叫王沥川的人入住。
半个小时之内,所有大的宾馆全部问遍,查无此人。
我又发动舅舅替我四处打听小一点的旅店。
怀疑沥川会借住小镇上的私人房屋,我和霁川在我家附近的街道上一家一家地敲门询问。
没有消息。
我只好又带他去了南池高中的那条街,一家一家地打听。
也没有结果。
一趟趟地敲门问下来,就已经到了黄昏。
虽然沥川极不可能坐长途客运,我还是去了长途客运站,一个一个地问司机有否看见像沥川那样的人乘车。
大家都说没有。
晚上,龚先生带我去了附近医院的急诊室,看看小穆有否良心发现,送沥川去医院。
没有。
大家心急如焚,不敢看龚先生的脸。
他的脸越来越阴沉。
沥川失踪两天半了。
我想,龚先生已在怀疑他可能不在人世了。
夜里,除了我和霁川,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我独自在街上徜徉,霁川不放心,一直紧紧地跟着我。
大街上,走来走去的只有我们两个孤独的身影。
“唉。
就算沥川真的来了个旧,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在大街上逛。
”霁川拍了拍我的肩,“你还是回去睡一会儿吧,积蓄力量,明天继续寻找。
”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肯定沥川会来个旧。
也许我根本就错了。
我试图想起点什么,可是大脑已经麻木,不能思考了。
我像一个幽灵灰溜溜地在夜半的街头游荡。
凌晨四点,霁川强行将我拉回宾馆。
我倒在床上,半梦半醒,直到天亮。
我以为,像章回小说写的那样,沥川会托梦来见我。
沥川没有出现。
醒来我暗自庆幸。
这至少说明,沥川还没有变成鬼。
早上七点,大家在餐厅里碰头。
江浩天提议报警,然后在报纸和电视台播放寻人广告。
虽然知道这样做找到的可能性也不大,但目前没有别的法子。
我们分头去了公安局、当地报社及电视台。
霁川甚至提出巨额悬赏,给任何一个通报重要线索的人。
中午大家再次到餐厅碰头,仍旧一无所获。
我头痛欲裂,独自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在大门口猛抽。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谢大侠!” 叫我外号的人,只可能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一回头,看见了齐涛。
高二七班的体育委员,也有六七年没见了。
他没考上大学,留在个旧做服装生意。
“嗨!”我没精打彩地打了一个招呼。
“怎么抽起烟来了?”他大吃一惊,“三好学生也抽烟?” 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情开玩笑?便随口问一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朋友来吃饭。
小冬好吗?你家人好吗?”大概是随意寒暄,他忽然意识到我父母已经去世,连忙改口,“你姨妈好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你怎么啦?大白天跟见了鬼似的。
也不是见鬼,我看你跟鬼差不多。
”他还像以前那样跟我打趣。
我拨腿就跑,去敲霁川的房间。
霁川和René正在低声说话,见是我,齐声问:“有消息?” 我颤声道:“沥川……他在昆明。
翠湖宾馆。
” “你确信?” “百分之九十。
” 我们以飞快的速度赶到昆明,直奔翠湖宾馆。
到了服务台,说明来意,给工作人员看了医院开出的证明。
工作人员说,最近客人比较多,宾馆非常忙碌,但表示一定配合我们寻找。
我直截了当地说:“请先查709号房间。
” 服务员在电脑里打了几个字,立即抬头:“住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外国护照:L.C.Wong.” 龚先生马上打医院的急救电话,我们拿过备用钥匙就冲进了电梯。
楼道静悄悄地。
七楼是昂贵的套房区,住的人不多。
龚先生在电梯里叮嘱我们,要安静地进入房间,不能引起病人的惊慌。
他说沥川的血小板太低,又有肺部感染,他会咳嗽,咳嗽会导致胸腔出血。
出血占据了肺部,肺部无法张开,极有可能出现呼吸衰竭。
转过一道走廊,霍然看见709号房间的门口静静地站着小穆。
大家看着他,很愤怒,却都不敢动气。
他的神情非常肃穆,我的脊背一阵发寒。
浑身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只觉得双腿有千斤重,半天挪不动步子。
蓦然间,手臂被人一挽,霁川半扶半抱地将我拉到小穆的面前。
“小穆,沥川他……还好吗?”我柔声地问,生怕惊吓了他。
“我想,”他安静地看了一眼大家,“他是在弥留之际了。
他让我出来,在外面等他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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