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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香烬冷。
此时约莫四更,天色还黑,他犹自阖目安睡,睡得很沉,连她起身都没能扰醒。
寝殿又渐渐放满他的东西,被他的气息掠夺霸占。
玄端、燕居之服、头冠、玉佩、双印、佩剑、佩刀。
这些都是今日备好送过来的,她垂指一一抚过,珠玉泛冷,流锦似水,熏过脑麝之香。
检视后自行梳洗,宫人捧来水、衣裙、首饰、妆奁,鱼贯相入,足踏地上静默无声。
她想起有一个想梳的发髻,轻轻对执梳的女官说了,对方却面露愕然之色,惭颜请罪。
才想起这是鸾刀才会梳的髻,样式古奥,早已流散不兴。
朱晏亭笑了笑,没有为难她,随意换了一个发髻,一横白玉懒挽,青蚨宝簪缀点,披厚氅遮挡晨风,走到门外。
天际微明。
她漫步走到一处阑干,凭栏远眺,万千宫室堆叠,晨曦播洒,似轻纱、似薄岚。
那几个离宫的宫人已走到约莫百丈远,身影如豆,挪动在白玉御道里,其中有一个停了一下,走出几十步,停下来,好像被催促着,又慢慢地走了。
宫车等候在双阙外,听不清车辙的声音,只看到幢幢一影,很快就消失在宫室楼台间无数光影横斜中。
她怔怔出神时,感到一双手臂环住了腰,身后被纳入一个温热怀抱里。
拥上来的手掌好像习惯了,掌心向内贴在腹上。
霎时暖热遍体,寒风不侵。
他从身后依来,垂下头,下巴轻轻贴她颈窝。
嗓音低倦:“一大早在这做什么,风这么大。
” 朱晏亭被他鬓发痒得缩了一下脖子,余光瞥见他还未更衣,寝衣外随意披了件大氅就出来了,好笑又好气,推了推凑来的额:“陛下,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君子不当如此,速去更衣。
” 他只是答应,但不动,身形岿然如山。
过了一会儿,朱晏亭又道:“四更了,还要磨到什么时辰,早上还有朝会。
” “不急,晚些去。
”他低着头,整个下巴都埋进颈窝里,声音也模模糊糊的,也不知是醒是睡。
“伤还疼。
” …… 她只得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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