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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走夜越深,头上的树枝杈把星星月亮照得半明的夜空网成一小格、一小格。
脚下的路渐渐地陡起来。
四周不见村落,连狗咬都听不见。
“妈,这儿您来过一回?” “啊。
” “来干啥?” “走亲戚。
” “来这儿走亲戚?!” “是走你的亲戚。
你们赵家的亲戚。
” “妈您尽说啥呢?越说人越迷!” “你叫我说么。
” 又走了一阵,铁梨花停下来,看看天上,又看看四周。
这是在一个山坡上,细看有一丘接一丘的坟头。
再走一阵,就是坡顶,他们脚下出来一条路。
路是新铺的,就只能让一人独行。
铁梨花叫牛旦等一等,她走进小路旁边的树丛。
不久她提着个铁桶出来,桶里装着一把洋镐和一把洛阳铲。
牛旦说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洛阳铲,又大又利,三五铲子下去,地上准能打出一个小号井口那么大的洞。
铁梨花叫儿子跟她来。
两人来到一座新坟前。
“你得帮妈敲最后一个疙瘩。
” 新坟和一般种红薯、纺棉花的农家男女的坟一模一样。
只不过坟前铺着十来块青砖。
铁梨花叫儿子撬起一块砖,把它翻开。
头一块砖翻过来,上有六个洞。
第二块砖上有五个洞。
翻到第三块,牛旦明白了,这些青砖是一副牌,是和了的“清一色”。
铁梨花指了个地方,让牛旦开始下洛阳铲。
“这是谁的?……”牛旦不太情愿地把铲尖插进土里。
“你只管掘。
以后去了赵家,再犯敲疙瘩瘾,就过不了了。
咱娘儿俩过它最后一回瘾……” “可……可这坟看着老穷气!”他胳膊提起,把带上来的土倒出来。
“妈探的墓有错?这墓可不穷气,这座山头都叫它占下了,一座山都是墓,还穷气?” 铁梨花点上烟袋锅,看儿子的身体随着越挖越深的墓洞矮下去了。
渐渐的,那一人粗细的洞就只剩他的头顶露在外面。
他的棉袄、裤子已经一件一件被扔出洞口。
“孩子,你知道这是谁的墓?” 牛旦在洞下瓮声瓮气地回答他咋会知道。
“是你亲奶奶的墓。
”铁梨花平心静气地说道。
已经低于洞口的脑瓜顶马上向上冒了冒,铁梨花用脚尖踩住了它。
“你怕啥呀孩子,是你血亲的祖母呀!活着没见上,死了见个面,我做母亲的也算有了交代。
” 下面传来牛旦沉闷的声音:“妈!你叫我上来!……” “一会儿叫你上来。
你祖母带走那么多宝贝,你得帮我掘出来,我才叫你上来。
”她穿绣花鞋的脚在牛旦厚厚的头发上抚了抚。
三星偏西,碰到棺材盖子了。
洛阳铲换成了洋镐。
儿子在墓坑里掘,母亲在上面提土。
“臭不臭?”母亲问道。
“可臭啊。
”儿子在两丈深的穴里回答。
“别嫌臭,臭也是你奶奶呀。
就从这土里臭了的骨肉里,长出了你爹,又长出了你。
”铁梨花呷着早就熄了的烟袋锅说道。
“会叫她坐起来不会?”她问道:“用绳子套住她的头……” “可沉呐……”牛旦咬着牙说。
母亲一听就知道他正将一条绳子套在尸首的脖子上,和尸首面对面,自己身子往后挺,尸首也就被带得坐起来了。
让尸首坐起来,是为摸它身子下面的宝物。
“好东西不少吧?”母亲说。
“看不见……” “枕头呢?” 牛旦没声了。
不久,他叫道:“是镂花的!摸着可细!……娘您接着!……”他听着欢欢喜喜,劲头十足。
然后洞下传出一声精细瓷器碰到铁器的让人揪心的轻响。
铁梨花开始往上扯绳子。
月光和星光照在一点点上升的铁皮桶里,里面有一件和月光星光一样清明的物件。
她把桶搁在坑边,摘下头巾,裹住那镂空薰香鸳鸯枕,才把它从桶里拿出来:它冰冷刺骨,她怕它冰着她的手。
“摸摸你奶奶的嘴里,看看含着夜明珠没有?”她把桶系下去。
“妈……” “别怕,她能咬你?她是你血亲的奶奶!” “妈,拉我上去吧!” “宝贝还没装完呢。
” 她听见牛旦呕吐的声音。
这一声吐得可透彻,把大肠头子都吐翻了个儿。
“快点装吧。
不然你爸放在里面的啥毒药该让你把血都吐出来了!”母亲说。
“我爸放毒药了?!”牛旦用他吐走调的嗓门问道。
“那能不放毒药?那种毒药你闻不了多一会儿就得死。
他为保着他娘的瓷枕头,啥都干得出来!……” “妈您快拉我上去吧!” “宝贝还多不多?” “多着呢!再有俩钟头也装不完……” “那你倒是快着点啊!” 牛旦在墓坑里又忙又吐,她在墓坑外唠唠叨叨,说这世上真有赵家老太太这么想不开的人——有财宝陪伴她,她孤单单躺在山头上也觉着挺热闹,挺美。
老太太被她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在这儿,没想到孙子来串门了。
牛旦不再求母亲拉他,他自己蹬着坑壁,一点点爬了上来。
“妈!……” “你上来干啥?!下去!……”铁梨花用牛旦从没听过的一种古怪声音说道。
“妈,我……” “不是说你,牛旦,我是说你身后头那个。
”牛旦“呃”地踩空了,栽进坑底。
“怕啥呀牛旦,那是你奶奶呀,她不愿意你拿她那点宝贝!在后头追着你呢!……” “……妈!……您到底干啥呀?!” “我干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铁梨花对墓坑里说道,嗓音枯干。
她说她早在发山洪那天夜里就猜到是谁害了栓儿:牛旦一个人回来了,进了柳家的窑院,脱口就喊“嫂子”,照理说俩人一块儿出去,走失一个,回来的那个该脱口叫“栓儿哥!”他脱口唤“嫂子”,证明他知道“栓儿哥”不会应答他;栓儿哥已经死了,是被他推进墓坑,害死的。
那以后的几个月,为娘的只不过是在一步一步证实她头天夜里的预感。
“都说你妈三分鬼七分人,鬼才能把人做的鬼事看清楚:你开头说栓儿跑在你前头,桥断了,把你留在了桥这边,后来你又说栓儿是为了回去找黑子,从桥上跑回去,再过桥的时候,桥断了。
你忘了狗比人跑得快呀,我的儿!你的破绽骗得了凤儿、你柳叔,骗不了你娘!因为娘也不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你娘也起过毒念头。
不过那些毒念头都为了儿女情长的事儿。
” “妈,我不行了!我快要毒死了……”墓坑下的声音病恹恹的。
铁梨花感到面颊冰凉。
那是流出的热泪很快冷下去。
她告诉儿子她是怎样一点一点证实她最初那鬼使神差的判断的:黑子回来,牛旦怕极了,因为黑子是他行凶的眼证,它扑他,咬他,一见他和柳凤亲近,就以为他也会害它的女主人,更是拼了命也不让他靠近她。
这就让他对那狗起了杀心。
他从家里翻出六六粉——她总是把那一类毒药高高地挂在厨房屋梁下,怕人、畜碰了它,给药了。
她一看那张包六六粉的纸给团了,扔在柴堆上,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当然不会自己当凶手,他得去买通一个人帮他行凶。
那个被他买通的孩子趁着柳先生在上课,黑子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在狗食钵里放下半斤拌了毒的烧饼。
等他看见母亲贴在墙上的黑狗皮,以为他这下可灭了口,所以一看黑子活着,跑进来,以为见了黑子的冤魂。
她当时看着他那脸,他那眼神,才知道那就叫做丧魂落魄。
“孩子,你身上流的血,毕竟有我一半,那就是你为啥想要柳凤的温存,又害怕她的温存;你良心还没都让你屙出去;你不愿意既占了你栓儿哥的财宝又占了他的女人,所以凤儿一跟你亲近,你就躲。
你越躲凤儿,我越明白,让凤儿守寡的就是你。
” “妈,你叫我上来吧!”牛旦抽泣起来。
“妈问你,你是为柳凤害了栓儿不是?” “不是,……我,我不是那种混蛋……” “栓儿娶凤儿的时候,你心里不难受?” “难受是难受…” “咋难受的? 牛旦的一只手抓住了铁梨花的裤腿。
铁梨花蹲下来,用力握着儿子的手。
儿子满面病容,嘴角松开来,挂着白沫。
“你是为凤儿杀人的吗?”铁梨花觉着自己的手使着一股力,似乎只要儿子对她所问的点头承认,她就会把他拉上来。
她就饶了他。
“你只管告诉妈。
妈是过来人。
你见栓儿和凤儿进了洞房,心里可熬煎,是吧?” “是熬煎……” “为了把凤儿夺过来,你才起的杀心?” “可那熬煎……也就是两袋烟的事儿……。
” 铁梨花一下子跌坐在坑沿的土上,同时猛地抽出手。
牛旦毫无防备,脚没有蹬住,顺着坑沿滑下去。
“妈,我会为了个女人,就……”他在坑底下说。
他的意思是母亲太小瞧他了。
过了一会儿,铁梨花见牛旦再一次一步一步蹬着坑沿爬上来,对他说,她一直以为他谋害栓儿,是因为他太爱柳凤,被痴情糊住了心。
一个情种,热血冲头,一失手把事做绝了,杀了自己的兄长,她做母亲的在心里能懂得他,能袒护他,也差不多能宽恕他。
但她现在明白:他爱凤儿不假,不过远远不胜他爱财宝、爱那三进院的大瓦房、四匹马的大车。
她也是从那个追踪她二十年的张吉安、赵元庚那里,明白了这一点。
原来世上的人十有九个半是爱财富胜过一切的。
牛旦又要爬到洞口。
他大口喘着气,泣不成声:“妈,您叫我上来,……我和您慢慢说……” “牛旦,你知道二十一年前,你生下来那天早上,你娘咋了?……” 她告诉他,为娘的如何抱着刚出生一天的他跑到河边,掐住他那小脑袋就往水里按。
她突然想起她还没让孩子吃过一口奶;她怎么也得让孩子吃饱了再去投胎。
他一呷她的xx头,她软了,这才想到老人们说的,这世上啥都是假的,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是真的。
她跪在墓坑边上,用枯干的嗓音说,老天咋让她做那么难的事?!二十一年了,还要让她亲手杀了她身上掉下的这块肉。
然后她慢慢站起来。
一步步往上爬的牛旦看着这个一身黑的细高身影。
“我是命定要犯这罪过了:命定得杀死赵家这个长子长孙。
这时下手,比二十一年前可难多了呀!”她的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被冷风抖开。
“娘……”儿子以垂危的声音唤道。
“你为啥不抵赖?你抵赖呀孩子!娘不想叫你死,你抵赖得能让我相信一分一毫,我就像二十一年前那样饶你一条命。
……你抵赖呀!”母亲气绝般地说道。
儿子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来。
他真的抵赖也不可能让母亲相信一分一毫。
“孩子,我成全了你吧。
留下你,你也废了。
这时候你想到‘盗亦有道’,太迟了。
这些天你白天悄悄去修缮盗圣庙,夜里梦游去庙里烧香祷告。
你魂魄已经不在身上,早归了阴了,留着这空皮囊还有啥意思?既不能做我的儿子,也不能做凤儿的男人。
你废了。
谁让你身上有我的一半骨血呢?要是你和你爹一样,造了孽作了歹照样八面威风、四方体面,那咱另说。
可你不一样啊,你造的孽让你自己落下这么大的心病。
你那出了窍的魂儿回不来啦。
” 牛旦又一次爬到坑沿上,手指头楔进泥土里。
“孩子,你是想跟娘抵赖不是?” 铁梨花被自己的泪水浴洗着。
儿子不顾一切地往外爬,两眼直瞪瞪的。
眼看他又要拉住母亲的裤腿了。
母亲往后退了一步。
“你和栓儿五岁那年,我带你俩去庙会看戏,给你俩一人买了一盘水煎包,你俩都偷偷揣了一个在兜里,都偷偷给我,叫我吃,俩人的新衣裳弄了两兜油!……” 铁梨花说着,跪在坑沿上,轻轻抚摸着儿子年华正茂的头发,然后用力把那颗比二十一年前大了许多的脑袋按下去。
她这是头一次亲自动手往墓坑里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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