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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画像贴在帐上,下头供奉着羊奶干肉,看来此地居民真把这“煞金”当活菩萨来拜。
伍定远见这画像上这人长须及胸,神威凛凛,背后还绑了两把长刀,模样颇不平凡。
顿时之间,伍定远心中忽起异样之感,似乎这“煞金”的样貌有些不对头。
杨肃观见他双眉挑起,好似看出什么来了,便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之处?” 伍定远心思急转,一时却也理不出头绪,便道:“没什么,我只是见他这般容貌,好似天将军一般,这才多看了两眼。
”杨肃观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便与那汉子挥手作别。
二人离了蓬屋,与众人会合。
娟儿见他二人神色郁郁,奇道:“怎么啦?没问出来么?”杨肃观摇头道:“恐怕这回是白来了。
” 韦子壮道:“到底这羊皮是怎么回事,怎能如此怪异?”杨肃观摇头叹息,道:“我看除了江充之外,没人知道这羊皮的秘密了。
”众人心下沮丧,只得回去镇上。
行到小镇,已是下午,众人一日未食,早已饿了,便想找间客栈歇息。
一名伙计站在店门口,见到众人走来,大声吆喝道:“几位客倌快点进来!小店的红烧牛肉远近驰名,乃是甘肃一绝哪!”此时虽近年节,但此地回民聚居,习俗不同于中土,便大过年时,生意也是照做不误。
韦子壮见这伙计目光涣散,下盘虚浮,显然毫无武功,便放下心来,问道:“我们这里有两位师父,素菜可有得吃?”伙计忙不迭地道:“有哪!敖近宝来寺的斋菜全是小店包办,什么菜式我们不会?包君满意,包君满意!”韦子壮点头,要伙计给配了两桌菜色,一荤一素,七人各自分桌吃食。
过不多时,伙计送上香喷喷的菜肴。
众人正待要吃,韦子壮忽道:“且慢!”拿出了银针,每盘菜肴都先以银针试过,待见菜肴无毒,这才放心。
杨肃观问道:“这家店可有怪异之处?”韦子壮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江充派人过来作怪,这才多加一道提防。
”众人想起百花仙子狠毒的手段,无不称是。
灵真身材胖大,此时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一见菜肴无毒,赶忙取过筷子,夹了素斋便吃,边吃边赞:“好味道!比咱们少林的素斋还强得多!” 娟儿见他这幅贪嘴吃相,不禁笑道:“本以为和尚都是瘦瘦的老头子,整天只晓得敲木鱼、念弥陀。
真要见了大师父,那才算是开了眼界。
” 灵真一边大嚼,囫囵道:“小姑娘懂什么?和尚我真饿时,只要火一上来,连供品都先吃光了,还怕怎么地!便佛祖责怪,我也喊声‘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爷爷肚饿,算我最大’,却又怎地?” 娟儿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灵真嘴中塞满食物,大声道:“怎么你们还不吃?可别叫和尚我全吃完啦!”灵定见师弟举止粗俗,说话无礼,一时甚是生气,当下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片刻之间,灵真已连尽三大碗饭,仍觉不足。
吃着吃着,忽觉手掌微痒,便伸出左手搔挠,但口中仍是大嚼,不以为异。
看来便是老天爷猛打三个霹雳,他还是照嚼不误。
众人莞尔微笑,却不忙着动筷,自去谈论来日行止。
灵定问道:“杨师弟,咱们此来西凉,却落得一无所获,你要怎么向上司交代?” 杨肃观沉思半晌,道:“临走前我曾与侯爷商议,侯爷说这羊皮乃是江充出卖朝廷的证物,上头画的是地图国界。
可我们此行查访,却全然找不出其中奥秘。
我看这羊皮恐与传言不同,未必真是什么卖国物证,须得再行研究一番。
” 韦子壮沉吟道:“这羊皮倘若不是江充卖国的证物,却怎会惹来大批武林好手抢夺?那江充、刘敬又何必这般重视这块羊皮?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么?”韦子壮此言甚是有理,倘若羊皮与江充无关,根本不是什么卖国物证,他又何必劳师动众,派遣大队人马抢夺? 杨肃观摇头道:“那倒也未必。
我曾与仲海研究过这块羊皮,照仲海所说,我朝与也先之间的疆界,不过是一片荒漠,上头土地毫无用处。
当年江充若要以这片荒芜土地换得性命,恐难取信可汗。
照此看来,梁知义与王宁他们的说法未必可信。
这羊皮定然另有古怪。
” 灵定叹道:“这羊皮倘若什么都不是,岂不叫我们空跑一趟?” 杨肃观道:“这倒不怕。
我听那老汉说了一个名字,唤做‘煞金’,说不定这人知晓羊皮的来历。
我看该从此人着手。
”他见伍定远始终沉默不语,便问道:“伍制使,你说是么?” 伍定远自从见了这“煞金”的画像以来,心中一直有个古怪念头,好似觉得煞金有些特别之处,但又捉摸不定。
此时杨肃观向他说话,方才醒觉,他嗯了一声,却也没回话。
杨肃观见他眉头紧锁,料知有异,便问道:“伍制使,你好似有些心神不宁,可是这‘煞金’真有什么奇怪之处么?” 伍定远低下头去,沉思半晌,道:“这煞金看起来有些面熟。
” 众人大喜,忙道:“莫非你识得他?”伍定远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是听过一个朋友的转述,这才觉得此人有些特异。
” 杨郎中哦地一声,问道:“朋友?他是谁?”伍定远叹息一声,黯然道:“他便是燕陵镖局的最后遗孤,齐伯川。
” 众人听得此言,都是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伍定远叹道:“这‘煞金’识不识得羊皮的文字,我是不知。
但我方才见到此人的画像,反复推想当年齐少镖头的一番话,恐怕这‘煞金’与托镖之人有关。
” 杨肃观精神大振,忙道:“伍制使请说。
” 伍定远道:“这燕陵镖局一案之所以难破,关键便在找不到托镖之人。
当年我从齐少镖头口中得知,那托镖客人约莫五十来岁,长须及胸,背后还绑了两柄长刀,齐总镖头更以‘使三刀的’相称。
那时我听得这人模样不凡,便暗暗留上了神……”他话尚未说完,杨肃观已是一惊,道:“你说那托镖之人背后还绑了两柄长刀,这……这煞金不也这样么?” 伍定远点了点头,道:“没错,我看了‘煞金’的画像,一见他背后绑着两柄长刀,再加须长及胸,岁数也约莫五十好几,实在太像那托镖之人,才有了这番联想。
”他是捕快出身,自来把细,果然见人所不能见。
杨肃观大喜,点头道:“伍制使所言甚是。
当年那羊皮是价值十万两白银的重镖,若不是帖木儿汗国的大将,谁付得起这等价码?” 韦子壮沉吟道:“听你们这么说来,莫非这‘煞金’就是托镖之人?可他与梁知府有何关连?” 伍定远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咱们只有详加查访,先把这‘煞金’找出来,一切再从长计议吧!”杨肃观点头道:“正该如此。
反正仲海奉命护驾和番,我们两路人马不妨早些会合,到时自能入得帖木儿汗国,找到‘煞金’了。
”众人纷纷称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兴高采烈,灵真却只顾着吃,丝毫不加理会。
吃了半晌,已然酒足饭饱。
他打了个饱嗝,正要伸手剔牙,忽见右掌有些异样,他低头细看,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手背上窝着一只小小的蜘蛛,色做木黄,正不住吸血,却不知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须臾之间,灵真的手掌已然自黑转肿,由肿转痛,如同泡进墨水一般,可见蜘毒何等厉害。
灵真惊骇恶心,无以复加,当场大叫一声,一抖手,急急将那毒虫摔落在地,跟着一脚踏死,大声喊道:“大家小心,这菜里被人下毒了!” 其余几人原本聚拢说话,忽听灵真忽地大叫,急忙转头,待见了灵真的手掌,都是惊骇出声。
韦子壮大惊道:“怎地会这样?方才我才用银针试过,这酒菜都是干净的东西啊!” 灵定心下领悟,将筷桶翻倒,里头跌出十来双筷子。
众人一奇,不知他此举何意。
灵定喝道:“大家看!”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每只木筷上都攀着一只小小的蜘蛛。
那蜘蛛生作木色,与木筷颜色极为近似,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数十只蜘蛛见了光,受了惊吓,登时满桌乱爬。
娟儿惊叫一声,急忙起身相避。
韦子壮举脚上桌,连踩了几下,把众蛛尽皆踩死,忙道:“这店有些古怪,大伙儿千万小心,别碰店里的东西!” 伍定远见那伙计兀自呆在一旁,当下哼地一声,一个箭步跃去,将他一把扣住,喝道:“你为何下毒害我们?快快招来!” 那伙计吓得直打哆嗦,忙道:“大爷您错怪小人了!我们……我们从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此时情况紧急,只要拖延片刻,灵真便有性命之忧。
伍定远想起张之越的死,如何容得那伙计推搪?他手上用力,将那伙计拉到身前,喝道:“还敢狡赖!你看看那位师父,给你们毒成什么样子?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大爷便要了你的狗命!”他运功加劲,内力到处,那伙计登时疼痛起来,连连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那伙计一叫,立时惊动了店里的其他客人。
众人聚拢围观,纷纷叫道:“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的?这般毒打一个伙计!”都有不平之意。
韦子壮忙道:“诸位客倌,这间客栈下毒害人,是间黑店,眼下已然害了咱们的一个朋友,我们得讨个公道回来!”一名客人骂道:“放屁!我打小就在这里吃饭,什么时候出过毛病?你这几个外乡人,准是想吃白食!在这里胡乱搅和!”十来名看热闹的客人跟着起哄,各自大叫起来。
伍定远见灵真的右手越肿越大,只怕延误疗伤的时机。
他不去理会旁人,冷冷地对伙计道:“小子你若不把解药交出,休怪我下手不容情了!”说着指上运劲,只把那伙计的手骨捏得喀啦作响。
那伙计给捏得疼痛不堪,只是痛得大叫。
正惨嚎间,忽然头一偏,凄厉叫声从中断绝,霎时间软倒在地,已然昏晕过去。
伍定远哼了一声,道:“这小子昏了,咱们先把掌柜的找出来。
”说着运功推拿,将那伙计救醒。
谁知推拿良久,那伙计仍是直挺挺的不动,竟如死了一样。
伍定远心中犯疑,忙将那伙计的脸面扳过来,伸手探他鼻息,只见那伙计面色发黑,已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伍定远看了众人一眼,低声道:“大家小心,他也中毒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就怕给人暗算。
旁观客人见出事了,纷纷大叫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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