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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昏庸地逃避,此时他更想清醒着痛苦。
当理智在与酒精进行着殊死搏斗时,感性就占领高地。
“对不起。
” 从他口中溢出模糊的嘤咛。
但窗外洪亮的口号声将这一句道歉衬托得如此轻缓,显得毫无分量可言。
周岐觉得可笑,他凭什么替姓袁的道歉?况且,这三个字能抵消徐迟过往经历中万分之一的痛苦吗? 不能。
人生头一次,他为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罪恶血脉深恶痛绝。
而一想到徐迟是如何长大的,周岐就像被毒蛇绞住咽喉。
此时此刻,苍白的徐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种情景下,痛楚与愤怒更是放大到难以呼吸,心脏几乎裂成碎片,怒火游走经络。
即使瞪着眼睛,紧握双拳,咬紧牙关,愤怒也无法减轻分毫。
他不得不替徐迟感到委屈,肚子里满是苦水。
同时他感到羞耻,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羞耻,为自己顶着这样的身份还有脸站在徐迟面前索求他根本拿不出的东西感到羞耻。
他也后悔不已,他无理,且愚蠢,蠢到了家。
当各种情绪汇聚成灭顶的洪流,形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岐喉结耸动,无法承受地呜咽一声。
酒液一路畅通无阻,滑过食道,抵达欢呼雀跃的胃袋,激起反射性的痉挛。
训练场上开始练习射靶。
枪声此起彼伏。
周岐被惊醒,醉眼朦胧,恍惚间以为敌军突袭。
他快步奔到床边,连人带被子把徐迟卷入怀中,捂着徐迟的耳朵:“别怕,我在,我保护你。
” 抱了好一会儿,被酒精泡得软烂的神经总算反应过来那些枪声不过是虚惊一场,于是长吁一口气。
怕身上的酒气熏到徐迟,他将人放开,却在手指触到徐迟柔软的发丝时,鼻头蓦地一酸。
男人的眼泪总是趁着酒劲为非作歹。
他还是好心疼好心疼。
“你怎么还不醒呢?” 周岐把头埋进徐迟颈项间,胡乱蹭起来,像只小兽般不加掩饰地寻求安慰。
他小时候很爱哭,遇见一点小事就哭得好像死了妈妈。
后来长大了,他明白哭从来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拳头和子弹能。
当一个人的拳头越来越硬的时候,他的眼泪就理所当然越来越少。
而能让一个成年男人流泪的理由真的不多,对爱人心怀愧疚且无力补救算一个。
“我都不知道,一直以来你受了那么多苦,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幸福起来了。
以后,我们慢慢把被剥夺的童年重新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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