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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我,从惊愕到沉痛,嘴唇微微哆嗦,眸光黯如死灰,嘴角的青筋隐隐跳动,颤抖着喊:“艾——”我极力压制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将上升到喉咙口的疼痛慢慢吞回去,缓缓摇头:“现在,既然不能再在一起了,那就分手吧。
”他脸色瞬间苍白,直直看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张口欲言,试了好几次,却连半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看着他伤心欲绝的表情,我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心沉到海底的最深处,从此不见天日。
他垂着肩膀只知道呼喊:“艾——,艾——”仿佛失去了意识,依着本能,不断的想挽留。
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悲伤无助,像暗夜里迷路走失,恐惧害怕的孩子。
我嘶哑着声音说:“分手吧,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自己为难。
那么,现在——,你忙你的去吧,我走了。
”他垂下的手张张合合,似是殷勤的挽留,却又艰难无比的挣扎着,看着我转过身,最终还是颓然的放下了,整个人瞬间也跟着暗了。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和煦温暖的阳光有种烈日灼烧的感觉。
我越走越急,浑不知前路如何,空茫一片,差点跌倒。
他的声音从身后重重传来:“艾!”那一声撕心裂肺,一个字一个字像泣血杜鹃的哀鸣。
我顿住了,终于忍不住还是回了头。
转身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无数的障碍又在眼前一重重的叠起来。
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淡淡的说:“令韦,在意大利这些天,你瘦了。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踉跄着颤抖了一下,被我的话打的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我忽然不忍,一字一句悲伤的说:“能够这样,已经够了,总算是有过,总比没有好。
人要适可而止,抽身回步。
连心,连心——,她,她一定等你回去呢——”我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怕在他面前当场崩溃,看见从身前不紧不慢开过的公车,跟在后头用力奔跑,心脏剧烈跳动,胸口几乎窒息,呼吸越来越艰难,仿佛刚刚死过一次。
似乎感觉到眼角的湿润,我粗暴的用手背擦去。
车子老远就停下了,我一下子仿佛失去奔跑的目标,挫败颓然的停下来,心口“咚咚咚”地像在敲锣打鼓,被重物狠狠的捶了一下又一下,每一下似乎都要击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来。
售票员冲我远远的喊:“上车吗?”我左右看了看,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想要奔过去,可惜脚步沉重,重若千斤,再也提不起来。
强撑着慢慢走过去,喘着粗气不断道歉:“师傅,对不起,麻烦了。
”她笑说:“没事,累坏了吧,老远就看见你跟在后面跑。
”我点头:“恩,刚才真是累坏了。
不过——,现在,没事了。
”总会没事的,痛就熬着,哭就忍着,总会没事的。
只要下了决心,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
一开始车上人流很多,扶着吊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木木的,被人推来挤去也不觉得累。
等到好不容易挤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才发觉窗外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天空高远碧蓝,空气澄净新鲜。
车窗开着,暮春的和风松一阵紧一阵吹过来,吹的眼睛有些酸涩,散开的头发纠结成一团,不断往嘴角飘飞,嘴唇有些干燥,仍旧是堵着的。
我闭上眼睛打盹,管它要开往何处,哪怕是天涯海角,总会停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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