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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伍超请求他帮忙。
告诉他枕头下面压着三万五千元,让他取出来三万三千元,去给鼠妹买一块墓地,再买一块好一点的墓碑,还有骨灰盒。
他说还有两千元留给自己,他需要这些钱让自己挺过去活下来,每年清明的时候去给鼠妹扫墓。
他说完这些后,呻吟地侧过身去,让肖庆去枕头下面取钱。
他嘱咐肖庆,墓碑上要刻上“我心爱的鼠妹之墓”,再刻上他的名字。
肖庆取了三万三千元离开时,伍超又轻声把他叫回去,说把墓碑上的“鼠妹”改成“刘梅”。
鼠妹在哭泣。
哭声像是沥沥雨声,飘落在这里每一个的脸上和身上,仿佛是雨打芭蕉般的声音。
鼠妹的哭声在二十七个婴儿夜莺般的歌声里跳跃出来,显得唐突和刺耳。
很多骨骼的人凝神细听,互相询问是谁在唱歌,唱得这么忧伤?有人说不是唱歌,是哭声,那个新来的漂亮姑娘在哭,那个穿着一条男人长裤的漂亮姑娘在哭,那条裤子又宽又长,那个漂亮姑娘每天踩着裤管走来走去,现在她没有走来走去,她坐在地上哭。
鼠妹坐在河边的树叶下草丛里,她的身体靠在树上,她的腿上覆盖青草和正在青草里开放的野花,她的近旁是潺潺流动的河水。
鼠妹挂在脸上的泪珠像是挂在树叶上的晨露,她嘴里哼唱哭泣之声,双手正在将那条男人的长裤改成女人的长裙。
肖庆如同一个路标那样站在鼠妹身旁,看着漫山遍野走来骨骼的人,还有十多个肉体的人,从零散走向集中。
他们走到近前,聆听肖庆的讲述,肖庆的表情像是正在遗忘的旅途上,他的讲述东一句西一句,如同是在讲述梦中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情景。
这里所有的人走过来了,他们知道鼠妹即将前往安息之地,他们轻声细语说着,说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离开,鼠妹是第一个离开的,而且鼠妹还有完好无损的肉体和完好无损的美丽。
这里的人群黑压压,他们都想走上去看一看坐在树叶下草丛里哭泣着缝制长裙的鼠妹,于是他们围成一圈在鼠妹四周走动。
他们走动时井然有序地前后穿插,有的向前,有的退后,这样的情景恍若水面上一层又一层盛开的波浪,每一个都用无声的目光祝福这个即将前往安息之地的漂亮姑娘。
一个苍老的声音步出围绕鼠妹行走的人群,对一直低头哭泣,低头缝制长裙的鼠妹说: “孩子,应该净身了。
” 鼠妹仰起挂满泪珠的脸,愕然看着这个声音苍老的骨骼,停止缝制的动作。
“你已到入殓的时候,”苍老的声音说,“应该净身了。
” 鼠妹说:“我还没有缝好我的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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