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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樽(5/5)

柔声道:“你乖乖躺床上,错过是时辰可就不好了。

”那女人却不肯,指着床底吱吱地叫。

柳大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道:“不行,必须躺在这里,仪式才能完成。

”女人抱住柳大,嘤嘤哭泣。

柳大顿时心软,无奈道:“好,我先收拾了这条蛇。

” 公蛎拱起腰身,挺直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柳大的脚。

见柳大移动至床前,飞快上去在他的脚踝处啄了一口,然后箭一般地弹开。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柳大的能力。

公蛎弹至门边,尚未落地,长剑已经飞了过来。

眼见剑尖朝着自己的七寸部位钉落,公蛎闭上眼睛,心里悲叹道:“我命休矣!”却听一阵金玉之声,长剑嘡啷一声,带着回声扎在了搁架上。

柳大惊愕叫道:“你……你……”公蛎睁开眼一看,竟然是珠儿一脚踢飞了长剑。

珠儿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缓步走到酒牌前,一个个翻看。

柳大拥着他的稻草娘子,如见鬼一般打量着珠儿,忽然命令道:“回头!俯身!”珠儿冷冷地看向他。

柳大又惊又怒,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裱纸,托在手心。

黄裱纸嗵地燃烧起来。

珠儿若无其事,并不受控制。

柳大的脸骤然变色,飞快将燃烧火焰对准苏媚。

一直如同雕像的苏媚突然娇笑了一声,伸手按灭火焰,道:“珠儿,原来你还会腿脚功夫?” 公蛎懵了,连柳大都愣住了。

苏媚扭着柳腰,款款来到柳大面前,打量着他怀里的女人,赞道:“果然是个美人儿。

只是血肉模糊还夹着稻草,同这张美人皮不太相符。

” 那女人竟然做出又羞又怕的表情,将脸埋在柳大的怀里。

柳大暴怒,手一会儿指向苏媚,一会儿指向珠儿,咬牙切齿道:“不可能!你们怎么抵过我的招魂咒……” 苏媚吃吃笑道:“你只知道招魂咒,可知道有还魂咒么?” 柳大一愣,道:“什么还魂咒?” 苏媚道:“哦,我只是听人这么一说。

总之你的招魂咒对我无用就是了。

” 柳大气急败坏道:“我明明看到你的生魂从眉心导出!” 苏媚嫣然一笑,用手在眉间一抚。

她的眉心,出现一个小小的金色骷髅,不知是画上去的还是贴上去的,烁烁放光:“你看到的是它吧?” 柳大忽然现出恐惧之色:“你怎么会精魅术?” 苏媚天真道:“精魅术?不知道,我不过是跟着一个云游的方士学了几招,刚好能够对付你罢了。

”走过去挽住珠儿,道:“走吧走吧,我累了。

”见珠儿仍在凝视那些牌子,念叨:“高月娥……是不是你娘?”从头上拔下簪子,朝着牌子狠狠扎下。

隐约听到破竹之声,一道微光散去,牌子背面的鬼画符慢慢模糊。

柳大惊叫道:“不要!”一手揽着女人,一手扑过来抢。

珠儿冷冷一瞥,飞快出脚,准准地踹在他的腰上。

柳大一声哀嚎,躺在了地上。

苏媚笑眯眯道:“我最好跟人作对,你越说不要,我便偏要做。

”将所有的牌子取下,拿着簪子乱簪一起,嘴里仍不忘夸奖珠儿:“珠儿威武!早知道你有如此本事,我就不巴巴地跟来了。

” 柳大捂着腰眼在地上呻吟。

那女人心疼地帮他揉搓,阴毒地瞪着珠儿和苏媚,但她显然还未恢复完全,并不能起身打斗。

情况如此反转,公蛎看的极为过瘾,恨不得大声叫好。

嗵的一声,几盏灯分别爆出二尺来高的绿色光柱,把公蛎吓了一跳。

光柱燃尽,灯光的绿色褪下,恢复了黄白色。

女人呻吟了一声,软绵绵地伏了柳大身上。

柳大一骨碌爬起来,惊叫道:“娘子,小月!” 女人的身体渐渐变化,腰部以下血肉褪尽,露出乱蓬蓬的稻草。

她似乎拼劲了全力,终于说出话来:“天命不可违……相公……我愿来生……与你白头到老……” “老”字未出,她的面部萎缩,渐渐化为裹着稻草的白帛。

连苏媚都觉得,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柔美而不造作,清脆而不生硬,不提容貌,便是这如珠如玉的声音,只怕也能打动人心。

而公蛎,早已痴了,特别听到她语气中无尽的凄楚和悲怆,甚至心生后悔没能让她复生了。

柳大呆呆地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稻草人。

苏媚有些不忍,低声道:“他以后再也折腾不出什么动静了,珠儿,我们走吧。

” 柳大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你们,谁也走不了!”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门吱呀响了,柳二和已经化成柳三的胖头并排堵住了门口。

柳大将稻草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并掖好被角,仿佛它还活着一般。

然后转过身,阴森森道:“我还是太心软了些。

早该让你们尝尝人皮术的厉害。

” 公蛎从来没有如此高兴看到胖头,恨不得扑上去亲胖头一口,便爬上胖头的脚面,轻轻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胖头迟钝了移动了一下脚。

柳大皱眉道:“我说让你动了么?”他眼尖,一下子看见那条阴魂不散的花蛇,突然命令道:“抓住他们。

” 公蛎猝然不及,被胖头一下子扯了下来,用力地朝地上摔去。

公蛎在半空中一个翻转,总算没有被摔死,但浑身骨头如同断了一般疼痛。

而柳二,已经朝着苏媚扑了过去,珠儿一个箭步上去,档在苏媚的前面。

但公蛎已经顾不上她们,见胖头竟然对自己下手,咝咝叫着,直起半个身子,将蛇信子一吞一吐,表达自己的愤怒。

胖头毫不畏惧,闪电一般,飞快抓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用力,公蛎一下子便瘫软了。

胖头脸上带着惯常的傻笑,晃荡着手中的花蛇,等待柳大的下一个命令。

公蛎眼冒金星,模模糊糊看到苏媚和珠儿正同柳二打斗,挣出最后一口气,将脑袋化为人形,叫道:“胖头!是我……” 公蛎的样子极其滑稽:细长的脖子攥在胖头手中,上面是一颗正常的人头,下面却是细长的蛇身。

柳大显然被惊到了,愣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叫道:“柳三,拧掉他的脑袋!”并用手做出拧的动作。

胖头面无表情,双手收紧。

公蛎脸皮青紫,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着飘远,窒息之前,勉强吐出几个字来:“胖头……不记得我了?” 胖头的手松了一松,原本呆滞的脸,带出一点困惑。

公蛎喘着气,艰难道:“胖头……胖头……” 胖头抱住了脑袋。

公蛎啪地落在地上,人头带着蛇身在地上翻滚。

柳大阴冷一笑,挽起衣袖便要亲自上阵,恰在此时,哐里哐当一声巨响,搁架倒了。

原来柳二像疯了一般,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胡乱挥舞,毫无章法,嘴里嗬嗬怪叫。

珠儿拉着苏媚跳至搁架后面,他竟然将沉重的搁架一把掀翻,上面名贵的酒樽酒爵碎的碎,滚的滚,一片狼藉。

柳大见大势已去,绝望地喝道:“住手吧!” 柳二停住了手。

胖头却显出要哭的表情,嘴唇抖动,看看公蛎看看柳大,一脸的手足无措。

(八) 珠儿走到床前的青铜古镜前,左顾右盼一番,忽然拔下头上的桃木簪子,朝铜镜正中刺去。

柳大倏然变色,朝她扑了过去。

公蛎心想,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照镜子,恰巧见柳大经过自己身边,伸出尾巴缠住了柳大的脚。

柳大啪的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桃木簪子,生生地插在了铜镜中间。

一团浓雾漫出,将簪子遮得严严实实。

浓雾消散,镜子也渐渐暗淡,直至变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铜片。

公蛎松开柳大,站到珠儿身后,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媚惊喜不已,抚掌道:“气门!这里便是桑鬼阵的气门!珠儿,你怎么发觉的?” 柳大面如死灰,倒了一碗酒,掏出一张画了符的黄裱纸在酒里点燃。

苏媚、珠儿等人,就这么站着,冷眼看着柳大的举动。

柳大手抖动得厉害,撩起酒水,缓缓地洒在稻草人的身上。

一碗酒洒完,稻草人除了脸面墨汁撒开,五官模糊外,并无任何变化。

酒碗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柳大回头看着公蛎,忽然诡异一笑。

珠儿一个箭步上去,用力卡住柳大的脖子。

柳大奋力挣扎,干呕几下,吐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滚落地上腾起一股小火苗,瞬间燃尽。

珠儿背着手,冷冷地看着柳大。

柳大目呲欲裂,道:“……你这丫头,从哪里学的避邪术?” 珠儿一言不发。

公蛎已经恢复人身,正捋着脖子顺气,见了珠儿这样,忽然觉得极其熟悉。

苏媚秀眉颦蹙,不可思议地看着珠儿,忽然上前,清脆地给了珠儿一个耳光。

珠儿后退了一步。

公蛎暗自皱眉,心想女人真是善变,怎么好好的打起自己人来了。

连柳大都有些莫名其妙。

苏媚带着哭腔,顿足叫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我还好心好意,为了救珠儿进入这么个桑鬼阵里……”说着竟然扑上来在珠儿的胸前捶打,扭着身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珠儿身体忽然伸展,瞬间高大了好多,任她捶打了一阵,忽然出手捉住她的粉拳,道:“别闹了。

” 珠儿今晚一直没出声,这一出声,公蛎顿时跳了起来:“毕岸!毕公子……”像个哈巴狗儿一样激动地围着毕岸转了几圈。

柳大眼里最后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他失魂落魄地抱住了稻草人,将脸贴在它的脸颊上。

有毕岸在场,公蛎的底气足了些。

毕岸从怀里抽出一条绳子丢给公蛎。

公蛎兴高采烈上去,将柳大连同他不肯撒手的稻草人一并捆了个结结实实,顺手拿出那个玲珑樽,恨恨地道:“你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亏我还当你是我朋友呢。

” 柳大一言不发,任由公蛎捆绑。

毕岸抱胸站在柳大面前,道:“桑鬼阵已经破了。

”他穿着珠儿的衣服,手脚露出长长的一段,非常不合身。

苏媚委委屈屈地跟在他身后。

公蛎好奇道:“桑鬼阵是什么?”话音未落,房间的家什渐渐褪色并发生变化。

檀木大桌变成了一个平平常常的杨木桌子,倒在地上的乌木搁架,变成了一个破旧的简易木板架,红漆雕花屏风成了一个磨损得看不清花纹的旧隔板,一个普通的桐木简易木床上堆着两个蓝底白花的粗布被褥。

公蛎叫道:“我见过!我见过这样的!” 毕岸缓缓道:“桑鬼阵,外可吸收精气,内可控制生魂,外人是进不来来。

所以我只能假冒珠儿,从里面寻找破绽。

” 苏媚哼哼道:“我早就发现柳大家里布置着桑鬼阵,只是进不来,不知道他有什么用途。

” 公蛎大声反驳道:“谁说进不来?我上次进来放玲珑樽的时候就进来过呢。

还亲眼看到这个房间一会儿奢华一会儿简陋,变来变去。

” 毕岸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桑鬼阵,当时设计时,只防凡人和道行高的非人,所以我和苏姑娘都进不来。

只是他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种道行如此低下的非人。

” 苏媚扑哧一声笑了。

公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悻悻地闭上了嘴——毕岸说的相当淡定自然,不带一点儿的讽刺。

但在公蛎听来,还不如热嘲冷讽呢。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呻吟。

回头一看,胖头和柳二不知何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毕岸飞快走到胖头跟前,猛然朝他后脑推去。

一根似有似无的银针慢慢褪出,胖头的脸像是沸腾了一般,东突西跳了一阵,渐渐恢复原样。

苏媚见毕岸接着朝柳二走去,蛮横道:“不许管他,柳大的弟弟,死了活该。

” 毕岸不言,在他脑袋后摩挲好久,才褪出一根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来。

银针一出随机消失不见,柳二的体型、容貌如同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泥巴,不停地变换形状,并剧烈抽动,呕出一摊腥臭的黑色浓痰来。

柳二终于平静下来。

公蛎上前一看,十三四岁年纪,长相还算清秀,身体似有残疾,身子浮肿得厉害。

公蛎惊悚道:“好厉害的法术!这位是谁?” 毕岸道:“张铁牛。

” 俯在地上的张铁牛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毕岸,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如今极其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

公蛎瞠目道:“张铁牛不是被淹死了吗?” 毕岸看向柳大。

柳大痛痛快快道:“没错,他就是张铁牛。

” 公蛎道:“张铁牛怎么会在你这里?” 柳大的情绪恢复了平静,漠然道:“他得罪我了。

” 公蛎嗤之以鼻:“胡说,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儿,能得罪你什么?” 柳大脸色一寒,突然咬牙切齿道:“七年前,他撞了我娘子,导致小月连同腹中的双胞胎儿死于非命,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原来七年前,柳大同小月去城隍庙祈福,路遇张发家,便想讨碗水喝。

当时张铁牛不过六七岁,正是顽劣的时候,见她腹部隆起,觉得好玩,趁着柳大不注意,一头撞在了小月的肚子上。

当时不觉如何,回到家中,小月便开始腹痛。

柳大眼睛干涩:“一桶一桶的血,像小河一样流,整个床单都是湿的……不到天亮,小月的身子就凉了……” 柳大用下巴蹭蹭稻草人的脸,口气轻松的如同拉家常一般:“从那天起,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张铁牛生不如死。

” 柳大安排好小月的后事,开始伺机找张铁牛的麻烦。

他原想将张铁牛拐骗后杀害,但张发夫妻照顾孩子十分用心,几次都没找到机会。

一转眼四年过去。

柳大心中的仇恨不仅没能随时间流逝而淡化,反而更加愤懑不平。

可巧张铁牛癫痫发作,在城东看病,柳大悄悄跟了去,骗张发说他有个长命锁,将打造的聚魂续命锁给了张铁牛一个。

张铁牛不过是个孩子。

这话说着听起来有理,可是一尸三命的事儿,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愤恨,只是柳大花费如此心思折磨张铁牛,栽赃张发夫妇,这份沉稳、凶残,却也少见。

毕岸道:“这个是张铁牛,那么被你从鹰嘴潭推下水的那个,又是谁?” 柳大嘿嘿笑道:“用了聚魂续命锁,张铁牛便成了我的傀儡。

我本想叫他出来将他杀了,但想想,不能便宜了张发夫妇,谁叫他们失于管教。

我便在城东找了个残疾的混混,叫张狗子,一天晚上,便将他们两个换了过来。

” 怪不得张发说张铁牛性情大变,原来早就被掉包了。

柳大便将张铁牛留在了自己身边,利用易容银针,改变了他的容貌,化名柳二。

柳大道:“每到夜深人静,我想起我没出世的两个孩子,还有我的小月,心中的痛便不打一处来。

嘿嘿,那个混混,听说天天折磨张发夫妇,我听了心里好舒坦。

” 公蛎道:“既然这样,你干嘛又杀了他?” 柳大漠然道:“他不是张铁牛,迟早会露馅的。

与其这样,不如趁着张发动了杀心,除掉他也栽赃了张发。

我那晚利用银锁将他引至鹰嘴潭,本来想取回银锁的,谁知张发也在,我不放心小月一个人在家,便回来了。

第二天晚上,等找到混混的尸体,银锁已经不见了。

” 柳大看着稻草人胸前的银锁,眼神黯然了下去:“这个银锁本来有两个,是给我未出生的宝宝的。

” 公蛎翻看着酒牌后面的名字,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忍不住道:“这些被你拘了生魂的,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他们?” 柳大情绪激动道:“我的小月和孩子们,同哪个有冤有仇,老天爷可曾看到她善良的份上,留她一条生路?老天对我不公,我为何要考虑对他人公不公平?” 公蛎觉得他不可理喻,却不知如何反驳。

毕岸冷冷道:“趁娘子怀孕之际,在外勾三搭四。

小月之死,真的同你没有关系?”苏媚将头扭向一边。

柳大的脸瞬时变成了猪肝色,嘴唇抖动起来。

公蛎真的搞不懂这些人类。

毕岸道:“桑鬼阵,是何人给你布的?” 柳大没了刚才的冷酷和傲慢,抬起眼睛,断断续续讲了起来。

女人孕时血崩丧命,通常被认为是暴死而且不洁,不得停灵,不得埋入祖坟。

但同时,产妇之血,在行巫之人看来,是最狠的一种煞,可聚阴气、伤阳魂。

小月死后,柳大悲痛欲绝,不肯将她埋在荒郊野外,便将她的骨灰置入酒坛里放在床下,并利用这种煞气,在自家院落里设了桑鬼阵。

桑鬼阵是一种极为古老的阵法,专门用来守护亡魂。

死亡不超过七日的,放入桑鬼阵中,可保灵魂不灭,也不进入六道轮回。

古代常有想寻求长命不老的君主或者抱憾死去的将军,便会要求术士或后辈设立桑鬼阵,期待有朝一日重新复活,完成未竟大业。

柳大将小月安置好,扎了稻草人依附其魂魄。

然后开始寻找生魂生灵,以补充桑鬼阵的气场。

他找的第一个人,便是高氏。

高氏温柔贤惠,懦弱和善,当年同小月交好,曾提到自己生于除夕与大年初一交子之时。

柳大那时便留了心,发现高氏罡火弱、命数阴,是做巫术人俑的最好材质。

小月死后,柳大利用她来安慰自己之际,偷偷收集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做法,移走了她的三分生魂,然后给她下了迷情符。

迷情符同媚术相对,中了迷情符的女子,对下符施法之人会产生一种奇怪的迷恋,且如同上瘾一般无法摆脱。

更为特别的是,迷情符会让被施者认为,是自己主动勾引他人,从而不仅不恨对方,反而心存愧悔。

因此,被柳大奸污过的女子,无一报官,只有打落牙齿合泪吞,自己保守秘密,暗自忏悔。

或有生疑的,也因为毫无证据,只能在之后的日子里自己警惕些罢了。

一道迷情符,功效因人而异,有时可断断续续保持三至五日之久。

高氏因为生魂被拘,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清醒时便愧疚悔恨得恨不得死去,糊涂时便不由自主迎合柳大。

可时间久了,高氏还是慢慢便意识到了此中有蹊跷,只是不明白是何原因,只当自己被鬼缠上了。

除了高氏,还有其他人,这些年间,只要是能够收集的生魂,柳大毫不手软全部纳入桑鬼阵。

杨鼓本就懦弱,看到柳大同高氏苟合,也不敢作声,被收了生魂之后,更如行尸走肉一般,除了面对珠儿时会唤起一些残存的血性,其他时候,同死人没什么分别,甚至比高氏还要听话,柳大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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