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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酒后……(1/5)

“甚么?!” “膳夫?” “两千三百人?” 治朝之中再次哗然,纵使各国诸侯和使者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贵胄,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庄严肃穆的王宫治朝被奴隶们包围了,而且是两千人有余,别说这两千来人比现在殿中的虎贲军高出一百倍还有余,便算是那些拉肚子的虎贲军全都加起来,也总计不到一千人。

诸侯们可能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低等的奴隶团团包围。

别说是各位诸侯了,便是千算万算的太宰黑肩,也从未将膳夫放在过眼中,在这些贵族士大夫们的眼中,膳夫只是下贱的奴隶,根本成不了大事。

其实祁律也是虚张声势,宫廷之中的膳夫,的确零零总总加起来两千三百余人,但那只是“噱头”,膳夫可不只是在膳房里做菜烧火的人才叫做膳夫,还有负责种菜的,养鱼的,养鳖的,养牛的,养鹿的,运送粮食进宫的等等,这些仆役也划分在膳夫的范畴之内。

所以这许多膳夫是没办法招集进宫的,祁律能动用的,是本在宫中的膳夫,包括亨人、凌人、酒人等等诸如此类的奴隶和小吏,这些数目虽然没有两千那么多,但也不老少,包围治朝大殿绰绰有余。

太宰黑肩看着祁律的笑容,脑子里“轰隆——”一声,似乎被炸开了,眯起眼目,低声说:“不可能……” 祁律笑着说:“怎么不可能?是训练有素的虎贲军不可能腹泻,还是在太宰眼中下等的赤脚奴隶不可能包围治朝?” 说起来,训练有素的虎贲军是怎么腹泻的?那还要归功于祁律,这个功劳谁也抢不走。

祁律利用自由进入膳房的便利条件,偷偷在虎贲军的膳食里面动了点手脚,当然也不是下毒,但是作为一个厨子,想要食客拉肚子,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关键祁律理膳还好吃,虎贲军们吃的那叫一个香甜无比。

而在这件事情上,祁律之所以如此便宜的给虎贲军“投毒”,还要说起虢公忌父。

那日夜里,虢公忌父看到太子林的移书,立刻便去找了祁律,其实他早就有一种感觉,太宰黑肩私下里躲着自己,起初他不知为什么,后来渐渐明白了。

虢公忌父与祁律碰头,他们虽手中有周八师,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周八师一旦出动,就算只是调动五十兵马,也会被太宰黑肩知晓,因此他们根本无法动用任何正规军,甚至是一兵一卒。

祁律听罢,并没有着急,反而提出了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只是需要虢公忌父帮忙而已。

祁律的计策,便是想给虎贲军“投毒”。

虢公忌父常年在宫中走动,曾经受先王之命,教导过虎贲军,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做“教官”。

虽然虎贲军直接听令于太宰黑肩,但是虢公素日里与虎贲军的关系都不错。

虢公忌父便利用这个关系,将祁律做好的饭食送到了虎贲军,将士们一个个吃的油光满面,甚是欢心,于是今日一早便开始跑肚,一个个争抢着跑到井匽去腹泻,以至于太宰黑肩要用虎贲军的时候,士兵们还在奔赴井匽的路上,不停的往返着,根本没有办法听令。

另外一方面,除了给虎贲军下套之外,祁律还想动用宫中的仆役。

仆役多半是奴隶和俘虏组成,别说是在太宰黑肩的眼中,就是在其他人眼中,也是不入流的小喽啰,从来没人正眼看过他们一眼,调动宫中的仆役,根本不需要向日理万机的太宰黑肩禀报,太宰黑肩也不会起任何疑虑。

但是这些仆役的数量加起来,远远大过宫中虎贲军,虽说他们没有经过训练,也不会舞刀弄剑,但仆役们整日里做体力活混日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再加上数量可观,两个字——唬人! 你看,祁律笑眯眯的心想,太宰黑肩被唬住了罢? 祁律笑着说:“殿内虎贲只有二十人,而殿外膳夫两千人,太宰以为,您的虎贲军足以以一当百么?恐怕殿外的那些膳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里淹了罢?” 祁律如今这个样子,真可谓是“小人得志”,说话粗俗不堪,但是话糙理不糙。

果然如此,两千膳夫对二十虎贲军,饶是虎贲军平日里吹嘘什么骁勇善战,以一当百,可真到了以一当百的时候,那是万万不能。

太宰黑肩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调侃自己的祁律,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仿佛从嗓子里挤出了两个字,说:“祁律!” 祁律又笑了笑,说:“敢问太宰,您为何看那般看不起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太宰黑肩思虑周密,步步为营,他收买了如今最大的霸主郑伯寤生,又将诸侯的兵马阻挡在洛师城外,控制住了宫中命脉虎贲军,甚至把手伸向了周八师,可谓是一手遮天,无人能及。

然而黑肩犯了两个极为低级的错误。

其一,他看不起祁律。

从头到尾,太宰黑肩都有机会直接一刀宰了祁律,但是在太宰黑肩的眼中,祁律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甚至还调侃过祁律,让他进宫来理膳,足见他有多么看不起祁律,觉得祁律是个无关痛痒之人。

其二,他看不起祭牙。

太宰黑肩找到祭牙谋害公孙子都,并不是因为他多看得起祭牙,而是因着他觉得祭牙是个甚么也不懂的恶霸纨绔,稍微一挑拨便会中计,上赶着帮助自己杀了公孙子都这个隐患。

但是黑肩哪里知道,祭牙的确是个小恶霸,但他心不坏,而且祭牙虽是祭相的亲侄子,却天生不是尔虞我诈的那块料,就如同祭牙所说,他连鸡都没杀过,更不敢杀人了! 平日里祭牙表面霸道,但从不拿人命开顽笑,那天黑肩找到祭牙,祭牙已然给吓傻了,口中说自己考虑考虑,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公孙子都,把黑肩转头卖了,将黑肩的话如数说与公孙子都。

其实公孙子都早就料到黑肩会对自己动手,毕竟对于黑肩来说,自己是个隐患,而黑肩这个人,从来步步为营,绝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因此这些,公孙子都知道,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黑肩绝对要暗害自己,但没成想竟然利用祭牙。

祭牙根本没有夜不能寐,眼底下的乌青是眉黛,往日里祭牙在老郑飞鹰走狗,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爱好,那便是给女子画眉,说起来好似个风流人物,其实祭牙真是单纯喜欢给女子“化妆”,他没少给自己姑姑郑姬画眉,所以祭牙和郑姬的感情亦很好。

祭牙找到了机会,终于还能展现自己的一技之长,果然这妆容一画出来,天衣无缝,黑肩根本没有看出端倪,再加上公孙子都悉心教导祭牙,祭牙把“台本”倒背如流,好一场郑国公族与卿族大战便拉开了序幕。

太宰黑肩目光幽幽的盯着祭牙和公孙子都,冷笑说:“好啊,我竟不知,郑国的公族与卿族,什么时候如此沆瀣一气了!” 公孙子都笑起来很随意,淡淡的说:“太宰如今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还能挑拨离间,子都佩服!佩服!” 祭牙也说:“你不必挑拨了,我又不傻,才不会听信于你!” 黑肩的确便是在挑拨,在这种危机时刻,黑肩还不忘了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但是公孙子都早已识破了黑肩的诡计,并没有中计。

王子狐一看这势头不对,连忙松开了太宰黑肩的脚踝,竟然爬到了太子林脚边,改为抱住太子林的脚踝,哭诉着说:“林儿!林儿,我是你叔叔啊!我是你叔父啊!我都是听信了黑肩那个佞臣的妄言!我是被黑肩言辞蛊惑的!” 太子林微微垂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王子狐。

按上这身黑色的天子朝袍,他仿佛蜕变了一般,挑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嘭!”一脚将王子狐踹开。

“啊!”王子狐被踹的向后翻滚,“咕咚!”竟直接滚下了治朝大殿的台阶,滚到了殿中诸侯与使者的班位之间,诸侯和使者赶忙向四周散开,仿佛王子狐便是一只臭虫,人嫌狗不待见。

太子林挺拔而立,站在治朝的大殿高处,眯着眼睛,沉声说:“逆臣黑肩联合王子狐僭越谋反,寡人念在各位虎贲将士为我大周出生入死,且被蒙在鼓中,有捉拿立功者,既往不咎。

” 他的话音一落,殿中二十虎贲军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太宰黑肩的亲随,虎贲军本就是精锐之师,而这二十人,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哪一个不是蒙受太宰的恩惠。

但是如今…… 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太宰大势已去,但凡跟随太宰,只有死路一条,而太子林竟然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不可谓不仁厚。

虎贲士兵们眼睛里立刻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似乎都想要争抢这个头功,立刻“哗啦!”一声涌了上去。

“放开孤!!放开孤——” “孤是王子!!” “是先王次子!” “放开孤,你们凭甚么抓孤!?” 这些虎贲军一拥而上,直接将王子狐压倒在地上,王子狐的冕旒蹦了出去,象征着天子地位的黑色朝袍被扯了下来,脸颊压在地上变了形,扭曲的惨叫着,而虎贲士兵浑似没听到一样,死死押解着王子狐。

反观太宰黑肩。

虽一众士兵冲上来,瞬间将太宰黑肩围在中间,然竟没有一个虎贲军敢冲上去真的对太宰黑肩动手。

他们只是围着,步履逡巡,面面相询,谁也拿不定主意,仿佛怕极了太宰。

纵使他已经从一个一手遮天的上位者,跌下神坛,沦为一个殿下囚徒,但竟没有一个虎贲士兵敢碰他,敢对他不敬。

黑肩并不会武艺,身材高挑甚至纤细,别说是任何一个虎贲士兵了,就连任何一个宫中苦力,都能将他直接扭送起来,黑肩却那样稳稳的站着,双手负在身后,眼眸中已经不见了惊慌失措,情势越是危机,他竟愈发的平稳下来。

黑肩的目光扫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亲信虎贲,那些虎贲似乎有些惧怕,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

正在这时,虎贲军之后,一个身材高大,身披黑甲的武将走了出来,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嗤——”一声,高大武将引剑出鞘,锋利的剑刃搭在黑肩白皙脆弱的肩颈之畔。

诸侯与使者们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喟叹,昔日里的两位太子太傅,今日在朝堂之上,终于兵刃相向了。

那用冷剑架住黑肩脖颈之人,正是虢公忌父! 忌父的声音沙哑,仿佛一只艰涩的碾硙,冷声说:“黑肩,你枉顾先王嘱托,叛逆谋反,罪无可恕,可还有话好说?” “呵……呵呵……”黑肩的喉咙滚动着,嗓子中慢慢的泄露出轻浅的笑声,似乎没有听到忌父的喝问,而是自说自话:“一个掌管水火之齐的小吏……” 他说着,目光落在祁律身上,无错,祁律的出身就是掌管水火的小吏,无论他以后身居什么位置,他的出身都无法磨灭,便好似说起郑国第一权臣祭仲,他的出身都是一个管理封疆树木的封人一样。

说白了,在贵胄眼中,都难以登上大雅之堂,是他们一辈子的“污点”。

黑肩的目光一点点挪动着,又说:“两千上不得台面的奴隶膳夫……” 最后,黑肩将目光落在一身黑袍的太子林身上,沙哑的笑着:“还有一个……扶不起的太子,竟然破了我的金汤之局。

” “不得无礼!”虢公忌父呵斥一声。

黑肩的语气再嘲讽也没有了,他嘲讽祁律出身低,嘲讽膳夫是奴隶,亦嘲讽太子林上不得台面。

太子林眯着眼睛,凝望着太宰黑肩,说:“事到如今,你还有甚么发笑?” 黑肩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扶正自己的官帽。

这年头的官帽两畔,分别垂着一只玉做的充耳,充耳便是字面意思,其实就是塞在耳朵里的耳塞,只不过当时是玉做的,平日里好似装饰,卿大夫们空闲休憩的时候可以堵在耳朵里午歇,而上朝的时候,玉充耳垂在两颊旁边,如果左顾右盼,或者打瞌睡,玉充耳便会狠狠扇打脸面,也是礼仪的衡量之物。

黑肩伸手扶了扶头冠,白皙的手指夹住玉充耳,轻轻的捋顺,他的动作井井有条,不急不缓,充斥着一股贵胄的气质。

无错,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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