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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5)

我自杀，警察还看了我几天。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天，只有每天新添的伤口提醒我，我还活着。

直到有一天，有个警察找我说，你姨妈过两天就来接你，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这事被一个路过的小混混听见，知道我很快要走，他们决定好好&ldquo欢送&rdquo我于是他们召集了一帮人，男的女的都有，手脚并用揍得我半死，扒光我的衣服挨个在我身上撒尿。

有个小太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还嫌不够，两个人按着我，拿着沾满血的卫生巾抹得我满脸都是，还逼我吃&hellip&hellip 万念俱灰，像我父母一样只求速死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ldquo不许欺负人!二叔，叫你们派出所的战友把这几个坏蛋拷走，这有流氓欺负人!&rdquo 我被揍的地方在一个被一片竹林遮着的深坑，虽然大家只看到土坡上高高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但是她说的话把大家吓坏了，有大人，听上去还有警察。

不知道谁打了个口哨，这帮人马上作鸟兽散。

其实只有女孩一个人。

可我已经不想活了，只恨父母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会儿，更因为光着全身的狼狈样，于是闭眼装死。

只想等她走了，或跳河或撞墙，就近结果自己的性命算了。

然后我听到了这辈子只要想起来就会微笑的声音，它曾支撑着我度过无数个痛苦无助的日日夜夜，更让我无数次放弃自杀的念头。

&ldquo大哥哥，我把他们都骗走了，你没事吧?我妈让我把她买给二叔的衣服拿过去。

哪，给你穿。

&rdquo 她把衣服放在地上，转过身站着，像是等我穿衣服，又像是在放风保护我，怕那帮小流氓折回来。

我犹豫了几秒钟后挣扎着站起来穿好，心想死的时候有衣服穿也是好的，总比死了还要被人羞辱强。

穿完蹲在深坑里不发一言，只等她离开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想到，她干脆跳下来坐在我旁边，扬着胖嘟嘟的脸天真地冲我笑，伸出一只握着的手慢慢展开，一颗大白兔奶糖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她说很好吃的，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那糖的味道我永生难忘，一颗滚了一圈红糖碎渣渣的大白兔奶糖。

她说，在红糖里滚一圈，就可以回味得久一些。

在红糖里滚一圈，就可以回味得久一些。

&hellip&hellip 前尘往事如飞机轰鸣，呼啦啦时光倒退十几年，仿若看见自己自客舱内座位倒退，下了客梯，站在年少无知、天真烂漫的九岁那年的方格中：我妈把爸爸的衣服买大了，让我拿去送二叔。

路上见到一个被人欺负得衣服都没了的少年，便把衣服转赠给他，那衣服肥肥大大滑极了。

回家时我只谎称在河边玩了一会儿，衣服丟了。

我妈为此至少唠叨了我两年半。

我甚至记得当年站在小土坡上指挥的三个少年：两女一男，女的是呆逼恐龙和胖大海，男的是大户。

我记得这么多，却唯独不记得当年那个被欺负的少年的脸。

＊2＊ 换成任何人，都很难把当年趴在深坑被人欺辱的光屁股少年，同眼前红得发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Noah联系起来。

那少年的模样早就忘记，更不曾知晓彼时的他竟有着那股屈辱、悲痛的经历。

自闭症，无法同女生相处&hellip&hellip便是自那时起落下的阴影吧。

我不是很会安慰人，斟酌着要用什么样的语句才不会显得失礼，而又不至于让讲述了整个故事的湛澈后悔对我的坦诚。

思考不止，喷嚏亦然。

内心尴尬到翻江倒海，却故作镇定地抓着抽纸擦鼻涕。

得让气氛活跃起来&mdash&mdash 这好像是我一贯的通病，人多时如果出现片刻沉默，我会很紧张，没有任何理由地认为这是我的原因，是我的任务和使命。

我理应负责。

负责让大家不尴尬，负责场面不沉默。

&ldquo这么说，&rdquo我想到了一点，语速快过脑速嚷道，&ldquo我是见过大明星Noah裸体的人了?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他看着我。

&ldquo呃&hellip&hellip不太合适是吧?&rdquo我尴尬地收起笑容。

算了，果然还是沉默比较好。

阿嚏! 阿嚏! 阿嚏嚏嚏嚏&hellip&hellip 鼻子跟我上辈子有仇。

&ldquo稍等我，一分钟，&rdquo他站起身，&ldquo很快回来。

在这里，等。

&rdquo 事实上也并没有一分钟，他从走廊最外侧的一个房间中出来，手里多了一件黑色及膝的长风衣，等我意识到是拿给我时，他已经将我严实地裹在里面。

&ldquo我自己可以&hellip&hellip&rdquo想要后退几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却被他抓着风衣的两只手固定在原地，那双大手很快松开风衣，只是轻轻一送我便撞进他坚实的胸膛里。

听到他低沉的极富磁性的声音&mdash&mdash &ldquo如心，你知道吗，刚才，那故事里，没有，讲出口的，是你出现，那一刻，对我来说，你是世上光。

&rdquo 你是世上光，他说。

那胸膛有着我从不敢想象的温暖和宽广，仿佛寂寞的灵魂找到值得依托的力量，远航的渔船终于照见家乡灯塔的光芒&hellip&hellip又或者，是我孤独太久了，一个人太久了，没有被人这样热切对待过太久了。

况且，它的主人那么有魅力那么帅。

况且，今晚的故事这样悲切凄凉。

他需要我。

我想。

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人像他这般需要我。

原来在别人的心目中我也可以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就像学生时代走进喧闹的教室，因为被人深深喜欢着，迈步时几乎觉得头上顶着光环。

我并不想挣脱他的怀抱，甚至&hellip&hellip像个贪婪的孩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双手只是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无法自控地环住他的腰，甚至不安分地期待更多。

记不清一切是怎样发生的，迷迷蒙蒙陷入一个意乱情迷的世界，被人点中穴道般静默站立，一颗骚动的心却自行调整好节奏，全心全意地追随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笃定而行。

温热的吻顺着额头、脸颊，慢慢印上我的唇，脑袋&ldquo嗡&rdquo的一声掉进万丈深潭，无法控制地深陷坠落。

也许见我没有挣脱或反抗，他似得到鼓励，那吻突然肆虐且急，完全没提防地被叩开牙齿，像出来觅食的小动物观察是否有天敌出没，待察觉到没有危险后长驱直入宣告主权。

全线溃败之际，依稀听到他的低喃，如心，如心你是世上光。

我推开他，不顾他热切的目光和诧异的眼神。

&ldquo奇怪咧，&rdquo我说，&ldquo你不是最多只能断四个字吗?刚才那句话，&ldquo我掰着手指，挨个数：&ldquo你、是、世、上、光&hellip&hellip哈哈哈，恭喜你，你已经可以说七个字不断字了!&rdquo 我发誓我欢呼雀跃的样子不是装的，发自肺腑地为他高兴。

他并不领情，面色铁青：&ldquo如心，闭嘴。

&rdquo &ldquo不要，破坏气氛。

&rdquo他说。

那唇又贴上来。

你是世上光。

他说一句，唇再覆上来。

你是世上光。

再覆上。

因着这一句，我在心里长叹一声，它似一张贴了&ldquo请随便处置我&rdquo的咒语，贴在额头最显眼处。

聪明如湛澈，自然是感应到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都无法说清，那一晚究竟是缘于我对湛澈的喜欢，还是因为&hellip&hellip我羞耻地想，还是因为我无法抗拒身体的召唤，无法抗拒他的肉体对我的吸引。

又或者，两者都是有的? 隔天早上醒来，一个硕大的圆形双人床映入眼帘，房间是很典型的中式风格，有大气的实木转角沙发，扇形牡丹陈列柜上，简单地陈列了一些木质雕件：寿桃、貔貅、笑佛、观音、大象(居然有大象orz)、马、灵芝&hellip&hellip 房间里也多半是木质家具，酸枝木的茶几、鸡翅木的屏风、胡桃木的置物架&hellip&hellip脑袋一个激灵，想起多年前，洪喜家被那个合伙人吴招娣骗钱时，爸爸讲的事情始末&mdash&mdash &ldquo吴招娣卷了很多人的钱，洪喜家不过是其中之一。

最惨的是&lsquo袁记家具厂&rsquo被骗了两百多万，那对夫妻受不了双双服毒自尽，留下一个比你们大不了几岁的孩子&hellip&hellip&rdquo 袁记家具厂&mdash&mdash这么说，那个孩子，袁小飞?便是湛澈? 我被这个发现震惊不已，冷不丁瞧见旁边的红木床头柜上有一张湛澈手写的便笺：&ldquo我去录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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