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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举步向前走去,罗廷玉默默跟在后面。
二人在静寂黑暗的旷野中,不快不慢地往前走。
三更时分,他们已走了不少路。
罗廷玉见她平静如常,真测不透她是不是已把刚才“君后之约”忘掉。
但他本人却始终拂不掉心中的烦恼。
忽见她停下脚步,举手遥指。
当下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但见里许左右,似是有人家,漏出一线灯光。
那灯光如此之黯淡,若在常人眼中,根本很难发现。
二人运足眼力望一会,秦霜波道:“那一家大概不是人家。
” 既然不是人家,又是什么?罗廷玉登时明白她之所以不说出心中的猜测,一定是暗中考究他的目力。
当下应道:“依在下看来,恐是一座庙宇。
” 秦霜波点点头,道:“不错,我一路上都留意着,直到现在才发现这座庙宇,大概会合我们之用。
” 罗廷玉讶道:“咱们要到那庙里去么?” 秦霜波道:“是的,我们须得在神佛之前发个誓才行。
” 罗廷玉不禁暗自微笑一笑,忖道:“这等事也须到神佛之前发誓,何其迂腐? ” 秦霜波领先走去,一面道:“公子可别在心中笑我不够洒脱,我们总得找个见证才行啊,你说是也不是?” 罗廷玉忙应道:“是,是,姑娘爱怎么样都行。
” 秦霜波头也不回,道:“我们在神佛的像前,一同跪下发誓,不许违约,如果能找到香烛之物,更是妥当。
” 罗廷玉又应了一声“是”。
她道:“你好像很听我的话嘛?” 罗廷玉觉得难以作答,虽然他明知自己是源于负疚和感恩之心,所以事事听她,但这话如何能说?他一想起心中的负疚,便记起当日与她相逢之时,诗酒订交,劫不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这件事实在很对她不起,幸而她一直不曾提起,否则真是无地自容了。
不久他们抵达那座庙宇,却是一间庵院,屋宇不多,庵门紧闭,但他们仍然可以见到围墙内那间佛堂透射出的黯淡灯光。
秦霜波回头道:“也许还有沙门弟子在诵经礼佛吧,我们敲敲门可好?” 罗廷玉道:“当然要叫门啦!”伸手拉起钢环,敲了几下,等了半晌,毫无动静。
罗廷玉道:“假如我们只不过进去发个苔,便无须惊动庵中之人。
” 秦霜波掩口一笑,道:“难道我们越墙而入么?” 罗廷玉道:“在下顾忌较少,待在下先进去开门。
” 他见秦霜波没有反对,当即纵身跃过围墙,把山门打开,秦霜波轻移莲步,走入庵内。
二人穿过略显荒芜的院落,拾级走入佛堂之内,但见一盏琉璃灯高挂屋顶,发出黯黯??光线。
佛像前的供桌上,铜炉中有几支香尚点燃着,冒起数缕淡淡的青烟,供桌前面的地上,放有四五个新的蒲团。
二人过去,各取其一,准备垫在膝下。
忽然间秦霜波无声无息地扑倒在蒲团上,却不是伏地跪拜,倒像是突然睡着了。
罗廷玉微微一笑,好像是早已晓得必会如此,所以毫不惊讶。
他挺立不动,只转首四下瞥了一眼,但见佛堂内毫无异状,屋角墙隅还可以见到有些蛛网和尘垢。
过了一会,罗廷玉虎躯微微晃摇了一下,凌厉的目光也忽然黯淡下来,他哼了一声,举步走到秦霜波身边。
他正要弯腰抱她,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他立刻中止了任何动作,抬目向冷笑来路望去。
只见三个白衣劲装的人,都拿着闪闪生光的长刀,拦门而立,这三人年纪都很轻,大概只有三十上下。
罗廷玉一望而知,这三人都是霜衣队的后补好手,应当俱以“不”字排名,果然左边的一个说道:“在下赵不惧,这一个是李不行,那一个是张不定。
” 罗廷玉冷冷道:“知道了,你们有何打算,如若想立大功擒下本人,便进来动手。
” 赵不惧道:“老恩主曾经传谕我等,说罗少城主你勇冠三军,如若相逢,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 罗廷玉冷笑一声,道:“故此你们散布各处,各逞手段诡谋,是也不是?但这几根迷香还不易使我倒下呢!” 赵不惧道:“据在下听闻的传说,少城主竟是刀君的身份,在下甚愿在出手之前,请问一声是也不是?” 罗廷玉沉吟一下,道:“你听谁说的?” 赵不惧道:“敝庄都是这么说的。
” 罗廷玉道:“这件事怒难奉告,因为连自家也不知道,如何能够回答?好啦!你们的援兵要何时方能赶到?” 赵不惧面色微变,李、张二人却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这叫做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们虽是晓得罗廷玉厉害非常,但也很自恃自己的武功,总得要试过才甘心。
如若换了老一辈的霜衣队,只怕连现身也不大敢,遑论出手拚命? 罗廷玉又道:“赵不惧,你一方面又想拖延时间,最好见到我自行倒下,任得你们缚走,对也不对?” 罗廷玉又道:“赵不惧,你一方面发出信号,急招后援,一方面又想拖延时间,最好见到我自行倒下,任得你们缚走,对也不对?” 赵不惧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 罗廷玉道:“那样你就大错特错了,要知我最初越墙而入,开启山门之时,便发觉院中荒芜,不似有人居住,加上门闩腐朽,更可证明我所疑不错,因此之故,一见炉中之香未熄,立刻闭住呼吸。
” 赵不惧道:“少城主这话未必可以全信,或者你有辟毒之法,才不畏迷香。
” 他想拖延时间,自然应得多说几句话。
罗廷玉道:“我再举一些证据,例如这几支迷香,乃是刚刚点燃,才烧了一点儿,怎会无人应门,其次这佛堂内尘积网封,无人打扫,但这几个蒲团却是新的,焉有是理?” 赵不惧道:“果然破绽甚多,但少城主何以不通知秦仙子,而任得中了迷香昏倒,一旦动手,反而拖累了你?” 罗廷玉道:“我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有二个想法,一是以她的智慧,应当不会中了阴谋诡计,二是她纵然一时大意,但以她的功力,也能很快就回醒,此所以找和你们正是不谋而合,都想拖延时间。
” 赵不惧变色道:“原来如此。
” 话声中,首先跨入门内,李、张二人并肩紧跟,都持刀作势,准备出手。
赵不惧没有立刻发难,又道:“但以在下想来,你们如能及早冲了出去,当必更有利,少城主何以迟迟不出手闯关呢?” 罗廷玉道:“问得好,但我已见识过贵庄的弓箭手和使用火器的能手,想来必有三五名与你们在一起,如若冲出,只怕偶一不慎,误伤了秦姑娘。
” 他不必反问对方这个猜测对是不对,因为从他们的面色表情,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了。
事实上罗廷玉心中岂有不急之理,敌人的迷香功效如何,全无所知,万一十分厉害,而秦霜波功力虽高,但一时半刻不能回醒的话。
则一方面她昏迷如故,牵掣着自己无法放手击敌,另一方面敌人却来了后援,岂不糟甚。
因此之故。
他突然考虑到立刻冲出去这个方法。
虽说不易安然闯出,但总还有相当大的把握,总胜过逗留于此,让敌人布下重重罗网。
但见赵、李、张三人忽然散开,各各相距三尺左右,齐齐跨步迫来,他们皆是挺刀直指,形成一股凌厉气势。
罗廷玉岂敢小觑,也自蓄势待发,他的“血战宝刀”虽未出鞘,可是他功力绝强,心与刀合。
因是之故,乃虽在鞘,却已有一股刀气潮卷疾涌而出,正面的赵不惧最先碰上,突然间停住前迫之势,身子不由得震抖一下。
他已被刀气所慑,十成武功已消灭了四成之多,紧接着李、张二人也被森寒的刀气所侵,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
不过他们乃是被余波所及,远不似赵不惧那么吃亏。
罗廷玉长笑一声,道:“赵不惧,看你似是三人之中的领袖人物,武功当必最强,本人如若一刀不能取你性命,今天便放过了你,决不伤你。
” 这一阵长笑和话声,铿锵有力,豪气迫人。
赵不惧只觉全身冰冷,毛发皆竖。
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念敌人还未出手,已有如许威势,则当他出刀攻到之时,焉还有力抵挡?他不知不觉向后一退,这一来自己乱了阵脚,使左右侧翼的李不行、张不定二人,无法援救。
说得迟那时快,但见罗廷玉宝刀出鞘,佛堂中精芒打闪,一现即隐,赵不惧屹立不动,罗廷玉也站在原处。
张、李二人目瞪口呆,望住赵不惧。
但贝他胸口忽然出现血渍,很快就染红了一大块,紧接着那赵不惧低低一哼,隆一声跌倒在地上。
原来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罗廷玉已攻了一刀,但进退之际,竟快得使人瞧不清楚。
那李不行、张不定二人纵是性情再凶悍之人,在眼见这等情形之后,亦不能不胆战心惊,斗志全消。
只因那赵不惧在他们三人当中,果然是领袖人物,不论是武功或智计,都比他们强胜。
既然连他也在一招之中送了性命,李、张二人自忖比不上赵不惧,焉能不大大震恐,但见他们同时后退,大有逃命之意。
罗廷玉一弯腰,已抱起了秦霜波,举步迫去,与对方这二人,仍然保持着七尺左右的距离。
这样他们退出佛堂大门之时,他有把握增加速度,与他们同时冲出。
则外面的火器硬箭便无法施放,即使这些人心狠手辣,根本不顾己方之人的生死,照样施放攻击。
但有这李、张二人挡了那么一下头阵,他自信必有空隙可乘,得以逸出重围。
张、李二人已退到门口,外面忽然有人沉声喝道:“没有用的东西,还不给我站住。
” 话声甚是强劲震耳,张、李二人如在梦魇中挣醒,忽地向二侧散开,挺刀作势。
但见门口当中,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
罗廷玉眼光到处,已认出来人敢情是严无畏贴身侍卫“阴阳二将”,顿时大为警惕,迅即跃退丈许,准备把秦霜波放下。
阴将宣碧君依然宫装高髻,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股强悍狠毒之气,她冷冷的盯住罗廷玉,嘲声道:“罗公子小心啊,别把怀中的情人摔着了。
” 话中之意及语气间,大有醋意,她不提犹自可,这一提起,罗廷玉顿时感到怀中温香软玉。
尤其是秦霜波她乃是何等身份,这一辈子休想能有人有搂抱她的机会,但目下她却软绵绵的在自己手臂里。
登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于是他没有把她放下,仍然用强有力的猿臂抱住她,右手提着宝刀,胸中豪情迸发,朗声一笑,道:“二位来的好快,想来这周围百里之地,已布下了重重罗网了。
” 徐刚道:“不错,罗公子如若识得时务,最好弃刀束手就缚,免伤和气。
” 宣碧君恨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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