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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手好字。
”他那句疑似恭维的语话说得极其自然,随即便自来熟的坐在了扶苏身侧,把案上的竹简拿了起来,仔细端详欣赏着。
扶苏被少年的这番举动,哽得不轻,他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但显然对方要比他更认得清形势。
“公子所书的,是《周礼大宗伯》篇。
”少年显然博闻强记,只看了几句,便猜到了出处,话题一转道,“公子可是有感而发?” 扶苏抬起头,发现少年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柜阁上。
扶苏不用回头,都知道少年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静静躺在锦盒里那片尊贵黑绸之上的,是一枚青色的镇圭。
“以青圭礼东方。
”少年青稚的童音朗朗读着竹简上的文字“以玉做璞,以等邦国。
王执镇圭。
镇,安也,所以安四方。
” 镇圭者,盖以四镇之山为篆(字打不出字典也找不到是王字旁不是竹字头)饰,圭长尺有二尺。
天子冕而执镇圭,亦所以镇安四方。
青色的镇圭,可以说代表着天子的礼期。
少年的目光从竹简再次不可抑制的转移到青镇圭上,他几乎可以从上面的篆体纹饰刻画辨别的出来,这时周朝天子代代相传的青镇圭。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青镇圭,会在公子扶苏这里?难道是秦王从哪处得来,然后赏赐之? 少年想到了此点,清澈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这说明,秦王已经属意了下一代的继承人? 扶苏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少年脸上的表情。
这枚青镇圭是他特意放在此处的,这也是在向少年昭示自己名正言顺的光明未来。
虽然父王赐予他青镇圭的举动,大抵还是帝王的考验之一,列如让他的诸位弟弟们眼红心跳抓心挠肝,以至于上窜下跳的给他使绊子,但这并不妨碍则他借此礼器,狐假虎威一番。
扶苏又拿起一卷空白的竹简,慢慢的在案几上铺好,再次拿起那根兔毛笔,口中淡淡问道:“何为圭何为臬?” “圭者,双土也。
臬者,自木也。
以土圭水臬之法测土深,测日影,正四时,以求地中。
陈圭置臬,瞻星揆地,此乃立国之根本也。
” 少年在一愣神之后,回答的一板一眼。
圭臬两物在很久以前是很平常的事物,但这两物事却是在建立一座城池之前,探测丈量土地时必须使用的工具。
长此以往,便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象征和意义,甚至有了玉圭金臬之说。
扶苏手中的笔开始在竹简上落下,但却并不妨碍他一心二用,只听他继续问道:“那何为圭臬?” 少年这次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一个词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意思,列如度量,列如权衡,又列如绳墨等等。
他看着扶苏优雅的书写着,沉吟了片刻,才谨慎地缓缓道:“法度,规则。
” 扶苏眼睛都未眨一下,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那何为法度?何为规则?是君父所言?是智者所言?还是圣人所言?” 少年闻言怔忪,根本没想到会被问到这样刁钻的问题。
即使他能就他这给问题侃侃而谈半个时辰以上,但他知道,公子想要的,并不是那样的敷衍。
半晌身畔都没有声音传来,扶苏很满意少年的反应,他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上卿今日且回吧,明日卯时,请准时。
”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但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势。
少年这才知自己逾越了,公子方才说明日起入宫试读,他今天还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顿时锦衣内冷汗津津,恭敬地低首叩别。
直待少年退着走到殿外,扶苏都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
待案几上的那张竹简写到最后一片,扶苏才搁下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能在对方的心中种下一颗名为质疑的种子,今天发挥的真当不错。
迟早,这枚种子会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从心间拔去。
复苏摸了摸光滑的下颔,还很稚嫩的俊秀脸庞上伪装的镇定气场全然崩塌,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
不愧他排练了好几次啊...... 扶苏虽然在看着军事情报,但多半的注意力还是在身侧整理竹简的少年身上。
这位表面恭敬,事实上内心无比倨傲的少年,已经成为他的侍读有一段时间了。
扶苏越是和他接触,就越是震惊于他渊博的学识,也越好奇他究竟师承何处。
一想到最近宫廷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传言,即使知道是有人别有用心,但扶苏心底也是各种不舒服。
说到底,如果真正想把一个人收为心腹,就没有必要在对方的面前还掩饰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要怎么问出口呢? 扶苏转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手中的军事情报,这些情报都是有快马交接到秦王政的手中,后者会命人复制一份,第一时间送到他这里。
并不是想要这个还未束发的公子扶苏能有什么过人的见地,只是在潜移默化的培养他执政的能力。
正忍不住把眼神从写满情报的竹简上,转移到身侧的少年身上时,扶苏忽然发现那少年居然转过了头来,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复苏忍住想要躲开的冲动,定定地看着他。
少年还很稚嫩的脸庞上一片沉静,只听他淡漠的开口道:“若是公子想要问宫中的流言,请尽管问。
” 这样的机会,扶苏自然求之不得。
他放下手中的竹简,沉声问道:“孤听人传汝曾是罪人吕不韦的门客,可有此事?” 少年单薄的唇轻蔑地一勾,缓缓道:“公子居然信?吕相去时,臣才几岁?何来门客之说?” 扶苏自然知道这种流言荒诞不经,可无风不起浪,他顺势继续追问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卿之祖父曾离秦国,封地被夺,那......卿居何处?”扶苏一字一句的斟酌,生怕有所冒犯。
但虽然小心到如此地步,少年闻言,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僵硬了一下。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的紧握成拳,少年低垂眼帘,掩住了双目的情绪。
“祖父去后,甘家如大厦将倾,万劫不复。
臣幸得师父收养,才得以有今日。
” “师傅?”扶苏挑了挑眉,毫不掩饰对于少年口中的那个师傅的兴趣。
能将一个孩童调教成秦国上卿,那本人又将是何样的惊才绝艳。
少年抿了抿唇,像是在犹豫什么,半晌之后才艰难的说道:“吾师......曾是吕相门下之客......只是闲散人等,寻丹问药而已。
” 扶苏一愣,这才知道这流言居然还真有些靠边。
他此时才注意到,少年口中U意一直称吕不韦为吕相的,看来虽然并无直接瓜葛,这少年也绝不是踩低捧高之辈。
看着少年木然中难掩紧张的神情,扶苏不由得一笑道:“无妨,当年吕相门下三千门客,多乃滥竽充数罢了。
”说罢又觉得有些不对味,他这不是在说人家师傅是滥竽吗? 果然见少年的脸色一沉,扶苏这下也不好再问他师父的事情,不过反正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就行,报到父王那里,总会找到的。
扶苏也厚脸皮的当之前的话根本不存在,反正父王无数次的言传身教让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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