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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审第八天(3/5)

里沙子在心里反刍这个词。

总觉得听到寿士不打算离婚后,这四个字给人的冲击变得越来越没有力度了。

没有离婚的打算,想继续守护妻子,希望两人还能一起走下去——陪审员们一定觉得寿士是个难能可贵的丈夫吧。

也许他会口出恶言,也许他一生气就幼稚得不可理喻,但这是任何一个家庭都有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对于杀害亲生孩子的妻子还能如此宽容,实属难得。

然而,里沙子听到寿士的这些话时,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这位被虐待到连孩子都失去了的妻子,就算坦然面对罪行,再次回到正常生活,也无法逃离那个丈夫吧。

”里沙子想。

无论被关进监狱多久,亲手杀害孩子这件事还是会如影随形地纠缠着她吧。

更可怕的是,她的丈夫会抓住这个把柄,巧妙地用各种言辞不断攻击她吧。

犹如一把利刃架在脖子上。

里沙子看着水穗,仿佛瞧见了一位头发整齐漂亮、身穿新衣的女人。

“我所看到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里沙子静静地发现并接受了这一点。

自己想要袒护,想要为之辩护,希望陪审员能理解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水穗再次起身,进行最后的陈述。

只见她挺直背脊,视线落在斜下方,开口说道: “还有很多想和小凛一起做的事,但全都因为我而变得不可能了。

我是个没用的母亲,每当孩子被别人说不太对劲时,就会自责是因为自己奇怪,才会害孩子也怪怪的。

我连向丈夫问一句:‘这孩子才没有怪怪的,对不对?’的勇气都没有。

反正他一定会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很奇怪。

’” 明明没看小抄,水穗却能像朗读似的娓娓道出。

面无表情的她有种在演戏的感觉,里沙子觉得这下恐怕又会招致陪审员们的反感吧。

这些对水穗而言理所当然的行为,总是给人一种违和感,让人焦躁又困惑。

这是为什么呢?里沙子看着眼前这个人,试着把她和自己剥离开,思考起来。

自己此前从未见过她,将来也永远没机会见到了。

在里沙子的脑海中,身穿水手服的水穗,还有穿着体育服的水穗浮现了出来,随后又消失了。

“我从没想过要是小凛不在就好了,只想着还有很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

但我却毁掉了这一切。

我懦弱没用,道歉再多次也道歉不完,只能每天想起自己做的事,每天道歉。

希望小凛能投胎到更坚强的母亲身边。

” 虽然法官已经宣布暂时休息,但里沙子迟迟没能从位子上站起来。

法官向里沙子等人说明:用完午餐,休息时间结束后将进入评议阶段,希望大家针对这几天在法庭上听到的事情发表看法。

任何主张都行,希望每个人都能直率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知是不是因为“评议”这个词听起来有些沉重,直到昨天还很闲散的午餐时间,如今却飘着些许紧张感,没有人开口,也没有想吃便当的欲望。

“明天要做什么?也是评议吗?” 年长的女性以轻松的口吻问道。

与其说想知道答案,不如说她是为了缓和气氛。

“今天大家提出疑点,进行讨论。

明天将就具体证据讨论被告是否蓄意杀人、行凶时是否有责任能力等,之后就针对刑责进行讨论,”女法官说道,“如果想知道证人和被告人的陈述内容,说一声就好,我们可以播放录音。

”法官补充说明。

“那么后天……” 年长的女性喃喃道,没再继续说下去。

里沙子觉得气氛变得更沉重了,其他人似乎也是同感,都垂着眼。

“总之,先吃饭吧。

午休后进行评议。

”法官说。

只见年轻男子起身离座,大家全都看向他。

他一脸困惑地小声说:“那个……”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外面吃,可以吗?可是已经订这个了。

” 他指着便当。

“当然可以,请自便。

一点开始进行评议。

” 听到法官这么说,他点了一下头,走出房间。

陪审员们目送他离去,纵使门已经关上,大家的视线还是没移开。

“难不成我要吃两个便当吗?”年长女性的声音让大家缓缓地拉回视线,“哎呀!开玩笑的啦!”她笑着说。

但没有人跟着笑,她只好假咳一声,啜了口茶。

里沙子想象起年轻男子随后的行动。

他应该会前往法院地下可自带食物用餐的休息区,吃着他常吃的食物,独自思考吧。

也想象着他和上班族们一起坐在拉面店或大众食堂的模样。

好羡慕啊,可是自己没勇气离席。

里沙子掀起便当盖,掰开一次性筷子。

“我觉得那个人想要的不是孩子,而是听话的宠物。

”年长的女性在评议会上率先开口。

“虽然每个人的说辞不太一样,听得一头雾水,但我觉得只有被告人在说谎,或者说,那是一种执念。

因为只有那个人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是吧?其他人说的都一样,只有她不同。

说什么丈夫大声怒吼、做出近乎暴力的行为,所以她怕得不敢说。

这充其量就是借口。

既然什么都不敢说,却还敢叫丈夫多赚点。

” 年长的女性就像在边看电视连续剧边评论剧情一样。

面对她这一长串话,法官既没阻止也没纠正,更没否定,只是静静地听着。

四十多岁的男人和六实正在资料上记笔记。

“而且面对律师的问题,明明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对于检察官的讯问,却总回答说不记得,这就怪了。

肯定是因为律师的询问都是事先商量好的,但检察官的问题没办法事先知道吧?”年长女性说话的语气很肯定,一点都不像是问句。

她不等法官回应就又说,“所以她才会说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不是吗?虽然她将周遭的人都视为坏人,但没有人对她存什么坏心眼啊!至于为什么要怀孕……是因为婆婆怀疑她的身体哪里有问题,所以她才赌气想生个孩子给婆婆看吧。

” “但她母亲也提醒过她生孩子的事,她本人也说考虑到了年龄问题。

” 六实插了一句。

“但我觉得她不是真心想要孩子,只是赌气生给婆婆看罢了。

结果发现照顾孩子既费神又花钱,孩子还一点也不可爱,最后说要是这孩子不在就好了。

” 年长的女性语带不屑地吐出这些话后,总算闭了嘴。

虽然她又想说些什么,但法官询问起三十多岁的男子的看法,她只好一脸不满地住嘴。

“我一直搞不懂那名被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子有些木讷地小声说,“她说丈夫会爆粗口、怒吼,但是,具体是什么程度,她没有具体陈述,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判断被告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陪审员的工作吧?毕竟就连每天在公司碰面的同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 里沙子抬起头,看着一向不太发言的那名男子。

他和自己年纪相仿。

里沙子反刍着他的话。

不了解水穗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无所谓,因为本身就不可能了解。

的确,就连住在一起的另一半是个怎样的人,都很难了解。

“因为我不清楚照顾小孩的事,所以请教了认识的人。

这次的案件让我明白原来养儿育女这件事,远比我想象中的辛苦,我觉得被告真的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我明白那种感觉,人在情绪低落、做什么都不顺时,不管别人说什么,听起来都会觉得有恶意。

” 里沙子听到他还向认识的人请教了照顾小孩的事,十分惊讶。

自己一直觉得他对参与审理一事很消极,没想到他还主动去了解了一些事。

“就算保健师、家附近的母亲们对她真的有恶意,但她没有主动反驳什么,拒绝与对方往来,转而将郁闷发泄在孩子身上,无论我怎么贴近她的立场思考,还是无法理解。

我也不认为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虽然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一座公园,也意识不到手上抱的是什么,但其实这种情形是很常见的。

况且,案发当时被告还能清楚地对话,也记得丈夫不让她跟着上救护车,负责精神鉴定的医生说她的心理状况还不到患上精神疾病的程度,所以至少就我个人来说,实在没办法同情她。

” 这番话让众人无法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只见他低着头,说了句:“我说完了。

” “你说这种情形很常见,但一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具体又会有多严重呢?我无法理解。

”六实问。

“就比如,脑子里不是经常会浮现从没见过的东西吗?我在拥挤的电车上或是做简报时,经历过这种事情。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和当下毫无关系的情景,那些情景自己可能实际看到过,像是从山上俯瞰的风景,或是在游泳池的水下看到的景象之类的。

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啊?” 他笑了一下。

“是被什么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吗?” “我觉得应该不是吧。

” “嗯,确实会有这种思绪乱飘的时候呢。

” “我也常有这种记忆断片的时候呢!可能是上了年纪吧。

” 讨论内容越来越偏离主题,里沙子有些焦虑,法官却没有要求大家回归正题。

“如何?你也会那样吗?尤其孩子还小的时候。

” 突然被点名的里沙子因为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对方在问什么,有些慌张。

原来对方是在问她是否也会将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

该怎么回答好呢?虽然必须马上回答没有,但也不能谎称绝对没有。

“你也看到过不存在于眼前的情景吗?比如非常累的时候。

” 六实改用假设的语气询问,及时救了一把不知如何回应的里沙子。

啊啊,原来是指这件事啊……这么说来,的确有过,而且有过好几次。

就像昨天,明明不可能听见蝉鸣,却觉得蝉鸣声越来越迫近,眼前还出现了水穗见到的那座公园。

孩子还小的时候?这个嘛,当然有啊。

不管怎么哄,孩子还是哭个不停,无奈地望向窗外,却瞧见了好几个不可能存在于那里的东西。

问我究竟瞧见了什么?对了,是樱花树。

是被求婚的那天晚上,和老公两人停下脚步望着的那棵樱花树。

那棵朦朦胧胧浮现在暗夜里的樱花树,在窗外出现过好几次。

里沙子犹豫着要不要回答看到过,但自己现在说的话,会不会对那个人不利?不对,为什么要袒护她……里沙子心里有许多声音交杂着。

“虽然有,但我觉得和被告人的情形并不一样。

因为我只是在发愣时瞧见的,而被害人则是当时被逼到了绝境,虽然不能断言是精神衰弱,但应该也很接近了吧。

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当时的心理状态可能确实不正常。

” 里沙子边说边问自己:“我是想袒护那个人吗?为什么?那个人又不是我。

” 但是里沙子明白。

自己能明白那个人的感受,所以就算自己想和她撇清关系,也会因为那份理解而不知不觉地再次贴近。

里沙子明白——丈夫要回家了。

他难得主动说一声他要回家了,意思就是我的神经要绷紧一点。

要是不绷紧一点,就会被说些难听的话。

家里都打扫干净了吗?晚餐准备好了吗?这时孩子偏偏哭闹不停,不知道要从哪件事着手,于是陷入了恐慌。

明知因为这种事而恐慌真的很奇怪,但一回神,会发现自己在做些无关要紧的事,比如拿着筷子站在柜子前。

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家务的先后顺序:想着先帮孩子洗个澡,让她停止哭闹。

之后就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

里沙子可以清楚地想象,那名完全不认识的女性,是如何因为旁人口中“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逐渐陷入了恐慌。

里沙子环视陪审员,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话。

“请容我说明一下我整理过的想法。

那个人是否崇尚名牌、是不是个守财奴,就像刚才那位先生说的一样,我们无从得知。

但我想就算一切都不如所愿,她还是很爱孩子。

“听了之前的陈述,被告对待丈夫的态度很客气,我想那种客气应该是恐惧,只要被吼过一次就会有所警戒。

那个审讯时的影像也是,虽然警方并没有大吼,也没有威吓,但对男人相当敏感的被告还是会觉得紧张害怕,所以我觉得,她说接受审讯时很恐惧,并非说谎,也不是夸大其词。

“所以对被告人来说,与丈夫之间的关系会让她很紧张。

虽然在旁人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话,但我想肯定有一方会觉得被深深地伤害了。

同样的话,由其他人在其他场合说出来的,也许还不会觉得那么受伤。

但如果是在特定的场合,从特定的人嘴里说出来,就会产生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等等,我听不太懂,好比什么事呢?”年长女性插嘴。

“好比……”里沙子思索着如何解释,“听保健师说妻子有虐待孩子的嫌疑后,被告的丈夫就叫自己的母亲过来帮忙,我觉得这样做伤害到了当事人。

毕竟有没有事先知会一声,给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也导致之后每次被告想要沟通时,都反而会产生更大的误解。

爆粗口当然也很可怕,但误解同样会让人深感恐惧,不是吗?” 这不就是我自己吗?这个疑问在里沙子心里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她无视掉这声音,继续思索。

当从小否定母亲的我身怀六甲,害怕自己也无法当个好妈妈时,阳一郎没和我沟通一声,就跟婆婆说我好像不太对劲。

难道他都没想过,对我来说,他的一句“没这回事啦,你别乱想”,和婆婆带来的菜肴、婴儿服,哪个才是不可或缺的?不,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体贴或想象力的问题,也不是因为他不够了解我。

如果他的目的是想伤害我,让我感到不安、失去自信,他的确没理由对我说任何安慰的话。

“我总觉得被告的丈夫和孩子的关系有种违和感,虽然被告的丈夫常强调自己如何帮忙照顾孩子,但实际上他好像并不怎么关心。

他本应该去和医生或保健师好好确认一下孩子的发育情况,然后和妻子沟通,让她放心,可他却展现出一种对妻子过分的担心。

这么做无疑会让被告深感不安,让她觉得是自己不正常,才导致孩子发育不好的。

于是她也就不敢再和丈夫商量任何关于孩子的事了。

” 里沙子看着大家的表情。

包括法官在内,人们全都看向自己,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不可能表达清楚的,一定说了很奇怪的话,还是快闭嘴吧——里沙子拼命压抑这种心情。

“你是说……”年长女性凝视半空中,喃喃自语。

里沙子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觉得被告的丈夫可能心怀恶意,试图将被告人逼至绝境。

” “……什么意思?”女法官问。

看到她的表情,里沙子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根本没能传达出去。

“借由大声要挟、摔东西,在对方心里深植恐惧感,一再强调被告和一般人不一样,无法成为好妈妈,还故意让她看到自己与前女友往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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