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芙书柜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繁花(5/5)

下的疤痕。

她不想困于闺阁,用红巾束额试图周游列国,终被父母拦下,以不菲的嫁妆换来了诸多求婚者。

父母请来紫颜,求他为独生女重塑容貌,嫁一个好夫婿。

往事在紫颜心头一一记起。

珠玑明珰,彩裾广袖,繁花似锦的艳丽怒放争妍,迫得人不敢逼视。

紫颜回想,并不曾给她一张魅惑众生的脸,仅去了她先前的疤痕。

为何这活色生香的美人,与当年宛如白纸的女子,已是天壤之别? “你修习了易容术,难得。

” “是,亏了先生启蒙,锦绣铭感五内。

” “令尊令堂可安好?” “他们很好,只是我变坏了。

” 他记得喝过她的喜酒,如今这眉眼再无少女的娇羞。

这些年她遇上了何样变故?紫颜回想多年前她的面容,不是横遭厄运的相,但一时的孤凉肠断却是难免。

无奈人生四季,需经冬寒,况且奇艳娇梅恰恰迎雪而开。

如能走过这步,来年春日将再见繁花锦烂的明媚。

想到此,他悠悠望了锦绣微笑,有过幼时惨痛经历的她,不是怯弱的轻柳。

锦绣道:“人算不如天算。

先生为我修容之后,家里出了变故,我百无聊赖便恋上易容,多方求师学艺。

没曾想听到玉观楼之事,特意赶来助兴。

” 紫颜淡淡地道:“春天的时候,你就进玉观楼了吧?”锦绣失笑,“看来我在旁窥视,瞒不过先生的眼。

”紫颜直视她,所幸昔日并未结怨,她应当不怀恶意。

他温和地道:“你把侧侧怎么样了?” “今晚戌时三刻,澜河官舫码头,你一个人来。

”她笑若春花妩媚,朝紫颜福了福,朝了紫府大门飘飘而去。

澜河上灯火如星,紫颜骑白马飞驰而至,一身黑缎长衫冷峻异常。

锦绣恢复装扮,冰绡霜纨宝钏金环,裙上杂以繁花,极尽美艳之态。

见紫颜来了,她手持一管玉笛站在岸边,清亮地吹响一段旋律。

河面上一座金玉错彩的画舫破水驶来,兰香旖旎处碧纱轻扬,仿似仙山云境里游荡的银梭。

锦绣含笑拍掌,即有锦衣侍从闪出,搬来铺设彩绮的楠木桌椅伺候两人坐定,又奉上香茗。

彼时两岸星火璀璨,笙歌曼舞倩影绰约,恍若不经意走入梦境。

“你要的人就在船上。

” 紫颜举目望去,碧纱帐渐次卷起,露出画舫里五个华衣女子,一个模子刻出的样貌行止。

锦绣的笑容里有报复的快意,“以先生独步天下的眼力,认出她当毫不费力。

” 她感激紫颜为她恢复容貌,也怨恨那之后天翻地覆的剧变。

她修习易容,想窥破其中玄机,到底是什么阻挠了她的幸福。

一直没有答案。

她想到了紫颜,留意观察他多时,打造了很多他的面具,意外发觉姽婳不过是他的知己,常伴他身侧的另有其人。

她想到当年的情形,在一个男人的心里,如何辨别他对谁的情分更重?姽婳赠紫颜解药,关切不言而喻。

但他呢,红颜知己还是此生唯一,能分清么? 劫数。

紫颜在关注命途风雨的起伏时,大概不曾料到会牵惹尘间爱怨。

他一腔心思都在易容上,一旦骤然失去重要的人,又会如何?她不能替他回答。

锦绣想,她究竟要证明什么?是再次目睹紫颜的神技坚定修炼的意志,还是要看清生命中不可躲避的宿命? 紫颜遥看河上,隔了近十丈,借了灯火勉强能看清船上人的五官。

仅凭目测,当知这五人依了侧侧容貌修饰,也许每个都是易容。

他忽然又想,如果天下真有五个侧侧,不知是怎样光景。

想到此抿唇一笑,温柔如波蔓延。

锦绣一愣,刹那间再度察觉他心中的柔软。

“只要我能辨出真假,是否不禁我用任何手段?” “你不能离开这张椅子。

”锦绣笑得狡猾,轻瞥画舫上的女子,“就算你喊破了喉咙,她们也不会理会。

紫先生就请想个高明的法子。

” 紫颜微微一笑,“好在近来练过,否则太生疏就不灵了。

”拿起锦绣放在桌上的玉笛,用汗巾拂拭了,在手中摇了摇。

锦绣无言,紫颜不算坏了规矩,可惜少算一步。

又安慰地想,未知他吹奏的功力如何,寻常手段休想让船上人露出破绽。

笛声呜呜如诉,一波三折地掠过河面,像飞燕剪出几个漂亮的回旋。

听者心弦随之拨动,一圈圈涟漪细密地荡漾,惊动了最深处隐藏的情愫。

那是阳阿子擅长的曲子,大师常以瑟演奏,侧侧听过多回。

紫颜初次以笛相和,仿佛虚空中有另一种乐器的鸣响,调出清越的乐音,瑟的风骨凛凛再现。

他近来操词弄曲,丝弦管竹多有涉猎,这一曲回肠荡气,听者无不悦然欢欣。

唯有侧侧不同他人,再欢快的乐曲勾起往昔悲喜,多少也会有感慨。

沉香子撒手西去,两小无猜的一幕一去不返,愁肠百结非能意会。

紫颜曲调一转,笛音似踏过数年的光阴,步入了辽阔苍茫的北荒。

如唢呐如铜钹如胡琴,苍凉壮烈,仿佛呼呼热风随沙尘飘至。

“这是在怀念他们北游的日子。

”锦绣听出曲调里的北国风情,微感艳羡。

到后来曲音再度变幻,戏里的爱恨痴缠,台上的真假悲欢。

梦里不知醉醒,是谁沉溺贪欢?望尽了杨柳曲折心事,望断了山水阑珊过往,指上檀泪犹新,而墙外空阶独望孤月寥寂,辜负了的情意怎堪收拾? 月下清音细吐,度羽换宫,氤氲烟尘随天乐琳琅。

笛音每转一声,人心便是一顿,忽而有如惊涛拍岸,花落汀沙,忽而寒夜悄寂,促织悲鸣。

多情的被无情恼,无情的又恨花光早,这一曲牵肠挂肚百转千回,宛如细水流年。

锦绣望了紫颜,他定有颗七窍玲珑心,无所不精,仿佛上天执意要将完美赋予他。

就连他拙嫩的爱恋,也自有痴心人飞蛾扑火。

众人醺醺然沉醉时,曲音戛然而止。

“中间那位就是了。

”紫颜停笛幽叹。

锦绣聚目看去,坐于中间的女子两行清泪长流,情难自控。

她告诫过侧侧绝不可有所回应,然而乐音触及心弦,犹如双方的灵魂直接撞击,是无法预测的失控。

她怪不得侧侧。

若她的天骥肯为她如此一心一意地吹奏,她宁愿再度抛却美貌。

可惜她的他,爱的不是她的心。

紫颜放下笛子,向画舫中的侧侧招手。

四目相交,紫颜看见她缓缓抬手,抹去了脸颊泪痕。

十丈之距,如同隔了云山万里,他默默地凝望夜色里的黑。

纵然织女弄巧可补天衣,不知他这曲笛音,能不能修她心头的伤? 就在这时,侧侧黯然走到船头,忽然一个纵身跃入水中。

她轻盈若一片雪,纱衣在河面上张开,浮萍飘零。

锦绣吃了一惊,从椅上跳起。

紫颜不假思索,向前一个箭步,如一尾银鱼噗地入水,他奋力游往画舫,缎衣没在水里沉淀为一色。

入水的刹那,紫颜看到了内心的惊惶。

念念生灭,他早已看透虚妄,故能泰山崩而不乱。

凡俗间如果还有令他恐惧的事情,唯有身边这些人的安危,他无法放下,无法看破。

那是干扰一颗不动心最大的障碍,却也是他最后拥有的依恋。

他不是不懂如何去爱,只是在未来的厄运前退缩,如果那是一种保护,他盼着侧侧不必经历风雨。

直到与她分开后的此刻,他记起走过的每个日子,师父去后她的坚韧,远游那些年里她的孤单——她不是弱柳柔草,单是从文绣坊赶来相助的情谊,他就无法轻易地推开去。

冷暖自知。

若真狠了心就此不见,将来生死两隔,她又如何自处。

他划开河水,凉意一点点渗到心里,仿佛过了万水千山,才游到了她跳下去的地方。

他不知来晚了没,猛地扎向不知深浅的河底。

水下一片黑,像她绵绵的幽怨,紫颜几下寻不着她的踪影,竟没了出水的勇气。

或者,一起沉沦了也罢。

这时后背忽然被什么一撞,紫颜反手一摸,好容易捞着她软软的身躯,没有挣扎与抵抗,像是一任河水没顶。

紫颜心痛地把她拉向怀中,她再逞强再泼辣,仍是沉香谷里初遇时的稚气少女。

紫颜抱了侧侧,竭力一蹬双脚,向河面游去。

他胸口的气将尽,硬生生憋熬着,如同在惩罚自己的过错。

直游到力气全无,他带了侧侧湿淋淋地上了岸,锦绣着人拿来一面披风,让她坐在椅上轻轻盖好。

侧侧吃了几口水,拿捏两下后悠然转醒,墨色的眸子定定望了满身水迹的紫颜,素脸悲喜交集。

紫颜拨去她额前的乱发,拥上前去,拢她在臂弯,依依贴近了一言不发。

不必多问,无须解释,他太明白她的心意。

在她想逃走想放弃之时,他的心忽然空了,像是破成两半的瓮。

水波上月影细如碎金,搅乱了一腔心事,紫颜的面颊贴着侧侧半晌不动,不知是泪是水,晶晶亮亮地闪烁。

侧侧停跳的心仿佛重又启动,咚咚,咚咚,依稀有另一颗在回响。

心神缭乱了片刻,侧侧忽看到锦绣在旁,嘤咛一声推开了紫颜。

他湛亮双眼含了深沉的痛,牢牢牵紧了她的手,清凉的河水令两人失却了热度,谁也无法暖着谁,但竟像一条环扣的锁链,再无法分开。

锦绣目睹两人卿卿我我互传心意,娇笑一声侧身挤到中间,道:“紫先生智高一筹,我输了。

”紫颜苦笑,她不知是何目的,整了他一场,说不上输赢胜负。

锦绣叹道:“无论如何,来京城见到紫先生,我愿已足。

” 无论是易容还是感情,他不会再有破绽。

想赢他很难,依稀望见强者之路要如何走,她也有收获。

锦绣巧笑嫣然,忽地一伸玉手攀上紫颜的肩头,悄然说道:“你那时抱了我说的一番表白,我断不会忘记。

” 他心想这女子实是难缠,当了侧侧的面故意做作,分明不怀好意。

当下哭笑不得,不理会她款款柔情,只回眸望定了侧侧,千言万语交由四目相对,在目光中搜寻倾诉。

锦绣若有所失,无奈松开手,“愿君珍惜眼前人。

”她说得真挚,却不快乐,回首又看了看侧侧。

紫颜叹道:“你知道为何当年我只消去你的疤痕,保留你的本来面目?” “你是想说,我本来生得甚美,是么?” 紫颜摇头,“如非万不得已,受之父母的容貌无需改变。

一旦换过,接踵而来的命运若不与自身相符,未必能承受得住。

”谁说易容改面就一定能心想事成?他记得蓝玉,记得红豆,记得熙王爷。

还有他自己,用一张张容颜逃避上天欲给的痛,但,真能逃得掉? 他回首向侧侧招手,“我有话要告诉你。

”纵然此后粉身碎骨,她既不离不弃,他愿执手走到最后。

侧侧默默点头,像是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我们回去。

”紫颜替她裹紧披风,向锦绣告别。

“珍重。

”锦绣想了想,取出姽婳配置的迷香,放在紫颜手中,“我用不着了。

” 紫颜认真看她一眼,若不是她,或许他与侧侧之间隔着的那道纱永不会揭破。

扶了侧侧上马,紫颜与她共坐一骑,绝尘而去。

锦绣自知输得彻底,不知怎地,望见那两个重叠的身影在夜色里淡去,有清澈的笑意浮起。

“没有不甘心吗?”照浪从阴影里走出,同是一袭黑衣,有荒夜危险的气息,“虽看了一出难得的好戏,你的心还是不够狠。

” 锦绣不语,输了一场,她看清了很多,已然心安。

照浪直直注视了她,道:“你回去代我传个信,让那些家伙出来活活筋骨——没点真本事,怕撼不动这个人。

” 锦绣恍若未闻,拿起笛子温暖地笑着。

此后的紫颜不会再有破绽,或许,那是她想见到的,抛开心结在易容世界里任意徜徉的自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法师乔安

1620年代的瓦雷斯世界,正处于时代更迭的转角。 魔导蒸汽机吹响了工业革命的号角,启蒙思潮正在冲击封建皇权的根基,旧大陆的帝国日薄西山,新世界的殖民者野心勃勃,一千六百年来建立在剑与魔法之上的旧秩序,即将为一种全新的秩序所取代。 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这就是殖民地少年乔安维达学习和生活的年代。 人人生而自由,但施法者更自由。 这是一个关于魔法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相/

被她迷了心[娱乐圈]

闻妺嬉美貌绝世,气质矜贵优雅,是娱乐圈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胚子[妺嬉(mxī)] 偏偏影帝施哲言是个神经病,对女人心理性厌恶 然而后来 狗仔:#惊!施影帝与一闻姓女星街边拥吻# 众粉丝:骗子!大骗子! 说好的对女人冷漠又无情呢! 而此时的施哲言却在掐着闻妺嬉的后颈,惩罚似的咬着她嘴唇:以后不准对别的男人那么笑,嗯? 黑眸里的火热与占有欲,犹如狂风骤雨 女主本性与气质并不符,反差萌狗崽属性 总之/

国师直播算卦就超神

国师穿越现代,自动绑定见鬼直播APP,一不小心靠着玄学就风靡网络了!在网上直播算卦看风水,轻轻松松就暴富了! 很多天师不服想打国师的脸,最后捂着被打肿的脸跪着求当国师的迷弟! 很多鬼见她一个小女生,居然敢深入凶地,兄弟们弄死她! 啊啊啊啊!那小女孩太厉害了吧,兄弟们赶紧躲起来! 陈悦鱼: 女国师在现代刷抖音,玩微博,还喜欢直播 直播凶鬼厉鬼被吓哭,怀疑世界! 某高富帅甩尾法拉利停在陈悦鱼身/

[红楼]小爷为什么要洗白

我叫贾琏,灵魂来自于现代。 从前emmm还是算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人人都说我是个好色、自私、不上进的纨绔, 贾琏托着下巴沉思,小爷觉得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可小爷以前过得苦啊! 难得出身富贵可以任性妄为,就决定不洗白了,大把的时间拿去浪!!! 然而总有人拦着他逍遥,可以说路很艰难但豪门公子的生活就是让人哈哈哈! 小剧场 宝玉:祖母!琏二哥又手欠揍我! 贾母:祖母去骂他! 宝玉:祖母,祖/

破云2吞海

那些窥探的触角隐藏在互联网浪潮中,无处不在,生生不息,正逐渐将现代社会的每个角落淹没至顶。 深渊中隐藏着庞大、复杂、根深蒂固的犯罪网,马里亚纳海沟远比警方所知的更加深邃,却又近在你我身后 津海市公安局新来的吴雩温和懦弱、寡言少语,对来自严厉上司的刁难毫不在意,只想做个按时领工资混饭吃的背景板。 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一颗被毒枭重金悬赏的项上头颅,和曾经深渊屠龙的少年肝胆。 现代都市刑侦,作风/

拎起那只兔耳朵

桑攸八岁时,家里曾住进过一个陌生的漂亮小哥哥,离别时,桑攸哭得喘不过气来,他给桑攸擦干眼泪,哄她说会有重逢的时候。 高中,桑攸搬家,转学。 她抬眸,在教室里撞上一双漆黑冷戾的眸子。 印象里那个温柔隽秀的小哥哥到哪里去了? 直到后来,学校文艺汇演,她被他堵在后台,昏光线昏暗,少年修长的手指拎起她颊侧一只软软的兔耳朵,语气慵懒,你躲我? 当年分开时,哭着说要嫁我的是谁? 桑攸,?! 瑟瑟发抖。/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