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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烨心里觉得好笑,将素纸递给楚珩,似笑非笑道:“不错,较前些时候条理清晰许多。
” 楚珩松了口气,接过奏议录,小声道:“臣有好好记了……” 凌烨“嗯”了一声,在御案后坐了下来。
时已至冬月,帝都转寒。
楚珩今日换了身冬衣,依旧是天子近卫的服制,白底织金的袍子,衣边上镶绣着赤色的祥云纹,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比旁人多出几分霞姿月韵。
他垂首站在御案边上,正凝神细看奏议录上的御笔朱批,从窗棂漏进来的暖光斜斜扫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精致的眉眼。
奏议录上凡是朱笔点过的地方,陛下都在旁边批了红,将他的疏漏之处尽皆补全,落笔格外耐心细致。
楚珩一一认真看过,捏紧手中素纸,抬眼偷偷朝陛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没能收回来,一抬眸才发现陛下竟也在看他。
冷峻的眉眼在天光映照下柔软了线条轮廓,陛下面容沉静,眉宇间看不出喜怒,只有唇边衔了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在楚珩抬头的一霎那,一闪而逝,隐入沉静如水的神情里。
楚珩微微一怔,还是在陛下眼底深处捕捉到了那缕不易察觉的浅笑。
他低下头看了看奏议录上耐心详尽的朱色笔墨,顿觉传言所说的天子处政喜静,与他这些时日在御前的境况其实相悖,不由开口问道:“陛下之前为何一直不曾擢选御前侍墨?” 他说完才惊觉这话唐突至极,甚至有窥测圣意之嫌,连忙低头道:“臣失言。
” 凌烨却并不在意,只轻描淡写道:“从前太后掌政,身边都是太后的人。
” 他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
楚珩心里感觉有些闷闷的,饶是他在远离政事的漓山,也是知道的,当今圣上是嫡,但却不是太后的儿子。
先皇驾崩的时候,今上十四岁,主少臣强,太后自然而然地揽过了朝政大权,从此再没提起过还政于皇帝的事,直到两年前的齐王之变。
如今是宣熙八年,陛下已在帝位八年之久,却也不过才手握天子权柄两年有余。
从前身边都是太后的人,从前御案上的折子也不需要他来拿主意,自然也就没什么必要擢选处理朝政时离自己最近的御前侍墨了。
至于后来,宣熙六年亲政以后为什么也不选呢?太后曾经执掌江山社稷,拿捏天子权柄,深宫之中、朝堂之上,放眼望去都是她的眼线。
皇帝可以一朝之际改天换地,却不能在一夕之间将那些隐在暗处的爪牙尽皆斩断,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天子喜静”。
也许以前也曾试着信过呢? 楚珩忽然不想再继续往下想了。
因为谁都知道的,天下芸芸众生人人都能信错人,但天子不能。
楚珩抬眸看了看提笔批阅奏折的陛下,恍惚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站在距离他几步之外的御案一侧,离他这样近,却又这样远。
大胤九州的圣明天子永远面容沉静神色平淡,永远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和哀乐。
他威严肃重,抚臣以礼,御下宽严有度,处事中正平和,是大胤人人敬仰的君主,是天下万民的表率,一举一动都是身为九州帝王该有的仪容风范。
那从前呢? 楚珩想,没有人天生就该是什么样子,从前这个人还不是皇帝的时候,还不曾在一路血泪中磨砺出这般帝王仪范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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