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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5)

听到他低沉的极富磁性的声音&mdash&mdash &ldquo如心，你知道吗， 刚才那故事里，没有讲出口的是， 你出现的那一刻， 对我来说，你是世上光。

&rdquo &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 你是世上光，他说。

＊1＊ 想起如意讲湛澈的身世，说他&ldquo一夜间成了孤儿，仅有的一个亲戚在国外，在等亲戚回国接他的那段岁月里，十分凄惨&rdquo。

对于他三番五次惦记我的店，我也曾暗自揣测他如此执着的原因：独到的商业眼光看中地段想赚更多钱啦或者女朋友喜欢，想买下来讨对方欢心啦。

&mdash&mdash童年的故居，父母意外过世的老宅。

只知道这片商业街本是二街拆迁后新建。

却从未想到背后有着如此沉重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同任何外人讲起的隐情。

特别有压力的同时甚至觉得此前对他的态度过于恶劣。

咄咄逼人拿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表现出来的强势，同撩起衣服露出惨不忍睹的伤疤示弱比较，果然后者更有着让人不得不后退的力量。

&ldquo实在抱歉，&rdquo我紧张得掰着手指，&ldquo我&hellip&hellip我不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没事。

&rdquo他狭长眼眸中的伤感已全然退去，&ldquo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强求。

&rdquo &ldquo没有没有，&rdquo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ldquo&hellip&hellip当时我只是有点生气，觉得你摆出一副老子有钱什么都可以摆平，的态度，绝不能让你得逞。

现在想想，有点孩子气。

&rdquo 我们变得格外客气。

他也说：&ldquo抱歉，没想到，居然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

&rdquo 我找不到继续拒绝的理由。

&ldquo谢谢你今天同我聊了这么多，虽然我是店老板，但我也只是租了人家的房子。

我需要同房主沟通下，如果他没什么意见，你只要支付同等市价的租金就好。

&rdquo 没有被他的身世冲昏头脑，该收的租金自然要收，我又不是土豪。

他长舒一口气，因为过于激动声音都是颤抖的：&ldquo真的吗?确定?不骗我?&rdquo 我更加愧疚，讪讪点头。

&ldquo太好了，太好了。

谢谢你，如心，谢谢你。

&rdquo 如牛饮般连喝两杯茶，情绪终于稳定一些，他问：&ldquo房主是，你亲戚吗?此前曾经，找房管局，帮忙打听，记得房主，姓濮?&rdquo 亲戚?濮?我吗? &ldquo不是亲戚，其实你见过的，是我朋友洪喜。

你一定搞错了，&rdquo我倒想自己是房主，&ldquo反正呢，你先别急，我问完后，尽快给你回复。

&rdquo &ldquo哦，跟小少，老打架那个?&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不是我的问题，一定是洪喜的原因，我心里默念：洪喜，你就不能争点气吗?身为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我听到别人对你的印象和评价不是&ldquo啊，就是拯救地球的那个&rdquo? 那样我的脸上多有光。

他依然沉浸在能够租至愣子的兴奋中：&ldquo关于，开茶餐厅，我的提议，是诚恳的。

也请你，仔细考虑。

&rdquo &ldquo好，&rdquo我点头，&ldquo会的。

&rdquo 店铺的事情解决了，我要问第二个问题。

&ldquo那么，现在可以回答我，你把我错认成谁了吗?老实说我不知道这个人对你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应该比较重要。

我跟她&hellip&hellip很像吗?&rdquo 像是突然陷入很多年前的往事，他的头微微扬起，眼神也有些放空。

我不自觉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夜空有雾，见不到月亮，只依稀见到两三颗孤独的星星，若有若无地闪着光。

慢慢浓雾加重，湿气也重，我又打起喷嚏来。

&ldquo不只是&hellip&hellip像。

&rdquo &ldquo嗯?&rdquo我不明所以，等着他的下文。

&ldquo你有没有，耐心，听我讲，一个故事?&rdquo 心中有无数个草泥马呼啸而过，全身热血都似听到召唤，扛着八卦的大旗急促循环流动着，我这么热爱八卦的人，怎么会不乐意。

早知道带点牛肉干、花生米什么的 比&ldquo你愿意嫁给我吗&rdquo，更容易得到&ldquo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rdquo回答的，是问女人：&ldquo你愿意听一个八卦吗?&rdquo 我毫不犹豫回答：&ldquo当然，我愿意。

&rdquo 他背靠雕花石柱，缓缓开口。

去掉他所有的停顿和结巴，他的故事，大致是这样的&mdash&mdash 那是在十五年前，我还在读初一。

放学回家，发现妈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路口张望等候。

我家门口围满了人，除了一辆120急救车，还有几个警察来回走动，维护秩序。

因隔离带被阻拦在外的、踮脚张望的人们，看到我，突然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更有人同情地看着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着：唉，可怜，才这么大。

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几个人抬着两副盖了白布的担架出来，慢慢放进打开的救护车的后门。

&ldquo这么小就没了爹妈，唉，造孽啊。

&rdquo &ldquo谁说不是呢，也该为孩子想想。

&rdquo &ldquo天可怜见，孩子可咋整。

&rdquo &hellip&hellip 我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哭，更不敢走向救护车去看一看，最不敢的是穿过人群回到每天居住的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个警察冲我走过来，他说小朋友，你是不是袁家强的儿子袁小飞? 我倔强地抿着嘴，强自镇定，说是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突然把我搂在怀里，摸着我的头说，发生了一件事，叔叔怕你承受不住，却又不得不告诉你。

你现在做好准备听了吗? 我说可以，你说吧。

他仍紧紧搂着我，说你爸爸妈妈因为做生意被人骗了两百多万，无法承受，服毒自杀了&hellip&hellip 别的同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会失控地号啕大哭对吧? 可我没有，那一刻我突然失聪，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我甚至都没有挣扎或哭泣。

警察原来搂着我，是怕我过于悲痛，大哭大闹，见我久久没有动静终于松开。

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叔叔，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回家睡一会儿。

我上学有点累，我想睡个觉。

多年以后看周星驰的电影《长江七号》，小狄爸爸死后，张雨绮小心地斟酌着措辞，说：&ldquo有很多事情是没法控制的&hellip&hellip&rdquo他一边哭一边说：&ldquo老师你别说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rdquo边哭边把张雨绮往外推，关上门躺在破烂的床上，任凭一直平等对待他的老师敲着门，却只闭眼哭着说：&ldquo对不起袁老师，我很累了，我真的要睡觉了&hellip&hellip爸爸他不会不理我的，等我睡醒了，他就会回来了&hellip&hellip&rdquo 那一刻我好羡慕他可以哭出来。

更羡慕他有七仔，能让人死而复生。

所以你看，电影就是电影，永远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我家没什么亲戚，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

倒是我妈有个妹妹从小被一对老外夫妻收养，邻居帮忙办完丧事，警方费尽周折联系上她，出乎我的意料，她愿意收养我，决定回国接我。

这一等，就是几个月。

那几个月对我来说，终生难忘。

双亲去世，却一声不哭，我被大家视为怪物、不孝子、冷血杂种。

原本同情的目光，被大逆不道的指责所替代，人人见我指手画脚，更被同龄人谩骂侮辱。

邻居开始还出面管管，后来也就见怪不怪。

谩骂侮辱得不到期待中的反应后，有帮小流氓不再满足于动嘴，拳打脚踢开始成为我的家常便饭。

老实说，那时我倒希望他们下手重些，真把我打死了，就可以同家人团聚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妈本来打算等我放学后一起服毒，也准备好了给我的农药剂量，奈何我爸不愿意多等，只求速死，于是&hellip&hellip我妈受不了，也&hellip&hellip给我的遗嘱中就是这么写的。

遗嘱给我了，农药也被警察收走。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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