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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4/5)

柔和。

心忽地一跳。

湛澈与别人进行目光交流时，不，应该说，他看人时，眼睛像是聚光灯，锁定谁，谁便如站在舞台正中央，全身长了毛似的不自在。

他却浑然不觉，单纯地看着，不带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躲闪的、直接的、全神贯注的，也不说话，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一番风卷残云，盘子里连蛋糕屑都被舔光、做个艺人真可怜，连饭都吃不饱。

不对不对，这明明是小少的责任，工作没做好，累着自家老板。

哼!没错，就是他，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哗众取宠。

我正默默腹诽，他敲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下，温暖潮湿的手掌神不知鬼不觉伸过来，包住我的手，我假意挣脱，没能成功，便红脸不看他。

&ldquo如心，&rdquo他依然看着我，目光灼灼，手却暗暗加了劲儿，抓得我甚至有些疼，&ldquo小少总说，女孩子的话，常常口是心非的。

他说女生说讨厌，其实是打心里喜欢。

赶对方走其实是期待对方，死皮赖脸留下来。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

&rdquo 叹口气，他说：&ldquo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始终以诚相街。

我根本没期望还能再遇见你，你可能无法体会当我知道你是谁后的兴奋和激动。

像找到唯一的家人。

无法自控地，想走近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真是好奇怪，&rdquo他苦笑道，&ldquo你明明就在我面前，可是还是很想你，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任何时候，都请不要怀疑我的心意，好吗?&rdquo 手心冒汗，想偷偷伸缩手指活动下，却被他误以为要挣脱，一使劲，便被突发而来的力量重新带入怀中。

我贴着坚实的胸膛，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手指轻轻挠着他的后背。

一下，两下，三下。

我轻声问：&ldquo所以，我对你而言，更像是&hellip&hellip家人?&rdquo 他搂着我腰部的双手一僵，继而脸颊被托住，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我紧张地闭上眼。

温软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脸、鼻尖、额头、眼睛上，末了贴在唇上吮吸着，他的鼻子本就大，接吻时两个鼻孔均被他的鼻翼堵住无法呼吸，只得奋力挣脱开。

我听到他压低的笑声：&ldquo你的家人，会每天，行使这样，的礼节吗?&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心脏像是被关了一天的小狗看到主人归家，知道自己即将被主人带出家门四处遛遛，撒着欢地跳，恨不得飞出家门。

我摸着滚烫的脸，仍是不敢抬眼直视他，佯装生气的样子：&ldquo到底懂不懂接吻的?哪有堵着人家鼻子不让呼吸的，简直&hellip&hellip简直是在谋杀。

说完转身欲逃。

他愣了一会儿，终于从后面追上来，双手环住我，紧贴着我的脸：&ldquo并没有真的生气，对不对?&rdquo 我沉默半晌，终于红着脸承认：&ldquo嗯。

&rdquo 年少时，喜欢一个人，没少做蠢事。

想要的心情越迫切，越是刻意表现冷漠，渴望拥有礼物却不屑一顾，对梦寐以求的机会偏装作不感兴趣拱手相让&hellip&hellip那些只要看到或想起就会热血沸腾的人和事，甚至无人知晓。

若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让那个懵懂内向的少女因过于担心被拒绝，不允许、有风险，而表现出与自己真实情感完全相反的看法和行为啊。

中学时曾暗恋隔壁班校草，怕人说轻浮，只敢偷偷打量。

小说常用眉目传情写男女间传达柔情蜜意，可现实中害羞胆小的女生遇见心上人，只会垂下眼帘，戴冷漠面具掩饰。

那时男生哪里会懂女生表面越漠视爱得越热烈的小心思。

真真是闷骚极了，明明内心惊如雷，偏偏故作表面平如水。

眼下的我，不希望自己再犯当年的错误。

是的，有能力可以大胆热烈地爱一个人时，我想抓紧那个人的手。

&ldquo不过，&rdquo想起某件事，我举起一只手，&ldquo有件事情，我&hellip&hellip想提前交代下。

&rdquo 他皱皱眉：&ldquo濮如心，我对你的，过往情史，不感兴趣，如果你是，想说这个，我想你，未免低估我。

&rdquo &ldquo我倒是想有啊，不过还没编好，下次编好了再讲给你听，&ldquo我白他一眼，&ldquo其实我想说的是&hellip&hellip我，这里，&rdquo指指左嘴角，&ldquo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曾帮我擦过嘴角上的食物残渣，还记得吧?&rdquo &ldquo记得，&rdquo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ldquo所以?&rdquo &ldquo所以，那个，我是想说，并不是我吃相难看，而是&hellip&hellip而是我的脸有点残疾，面部左半边神经曾经受损。

虽说不影响生活，可不论吃什么，食物碎屑就会粘在嘴角而不自知&hellip&hellip&rdquo 这种感觉真不好，像嫌疑犯老老实实跟法官交代罪行，一面又存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可以免予处罚。

他还是迷惑不解：&ldquo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呢?&rdquo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ldquo所以，&rdquo我继续结结巴巴地解释，&ldquo很抱歉之前没有告知。

现在你知道了，如果&hellip&hellip如果你比较在意这个的话，其实，呃，我们两个，呃&hellip&hellip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rdquo 一秒。

二秒 三秒。

空气仿佛凝结，我低着头。

余光中看到他拍着胸脯，一副严重受惊的样子：&ldquo吓死我了，以为你想，门当户对，要把我，搞成跟你一样，才肯跟我交往。

那样的话，真是为难。

你也知道，我是，靠脸吃饭的。

&rdquo &ldquo神经病啊你，"我真是哭笑不得，&ldquo所以&hellip&hellip&rdquo 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ldquo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

&rdquo &ldquo好，你说。

&rdquo &ldquo现在我，名声这么臭，你，不怕被牵连吗?&rdquo 我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会儿。

&ldquo很难回答?&rdquo &ldquo不是，&rdquo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几秒，&ldquo我爱上你，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人。

而不是在别人的眼里和嘴里，你是什么人。

&rdquo &ldquo够义气，&rdquo他捏住我的脸，一个大力的拉扯，疼得我直咧嘴，这才满意地松开，大义凛然道，&ldquo我当然也不能，掉链子。

要知道，你男朋友我，从不歧视残疾人。

&rdquo 末了双手向上挥舞，从桌角沾了点面包碎屑，学我的样子贴在下巴处，龇牙咧嘴地说：&ldquo传递社会，正能量，关爱残疾人，从我做起。

&rdquo 我：&ldquo&hellip&hellip&rdquo ＊7＊ 我们俩都不想公开，他怕自己的坏名声拖累我，继而影响店里的生意：&ldquo你要养如意，我知道。

&rdquo 真善解人意。

我解嘲道：&ldquo我倒没什么。

大象事件也不是没被黑过，反正你的名气也够臭，只有更臭，更坏的区别。

不过，不公开，是对的。

否则店里&hellip&hellip&rdquo 不只要养如意，将来还得养我爸妈啊。

不过，既然说了对彼此要坦诚，那么有些事，还是要摊开了说。

&ldquo你&hellip&hellip保张怡和李蕊晋级&hellip&hellip是想让她们期待更高，失望更大?是想报复当年对你&hellip&hellip我倒不是不支持报复，换作我，估计&hellip&hellip只是，呃，为了她们，真的不惜自毁前程?不惜激起群愤?会不会代价太大了些?&rdquo我斟酌着用词，&ldquo会不会对范小晨不公平?&rdquo 他的身体明显一震，修长的手指抓着咖啡杯，看我一眼：&ldquo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绝对公平?不过，范小晨，他会回来&hellip&hellip&rdquo他欲言又止：&ldquo算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rdquo 会什么，难不成还有复活赛? &ldquo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多大的代价，都不算大。

更何况，成为艺人?从来不是，我所考虑的，前程。

&rdquo 我想到大户：&ldquo这么说，大户，你也要报复?&rdquo &ldquo大户?&rdquo他不解。

&ldquo就是当年，那个，那个&hellip&hellip男生。

&rdquo &ldquo孟凡亮?&rdquo 原来大户的全名叫孟凡亮，我居然是从他这里听来：&ldquo应该是吧，大家都叫他大户。

他没有参赛，你打算&hellip&hellip&rdquo HVX，ZY，LR，MFL&mdash&mdash是的，MFL，正是孟凡亮的缩写。

现在只剩下HVX不知道是谁了。

&ldquo没参赛才好办。

&rdquo他冷哼一声，&ldquo&lsquo我怎么会，忘记他呢?&rdquo 他说这话时，目光暗淡，整个房间死气沉沉。

白天充满童趣和怀旧经典的餐厅，不知道多么喧哗热闹。

此刻，窗帘、桌椅、板凳、公仔、工艺品摆件&hellip&hellip似被寒霜覆盖，他看向哪里，哪里的寒霜便多上一层。

不需要触碰便能感知到刺骨的冷。

想劝他适合而止，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和资格。

如果换作是我呢? &mdash&mdash换作是我，只想叫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死无葬身之地。

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千刀万剐仍不解气。

我不要装圣人劝他谅解和释然。

这点说通后，我继续问：&ldquo那么，既然说到坦诚，&rdquo我托着腮，&ldquo你可以告诉我，你和水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总觉得你俩时时刻刻都在针锋相对?你不是说他，冲洪喜来的?到底什么事情，能冲洪喜来?&rdquo &ldquo在洛杉矶，我和他，有一些过节，&rdquo他对我的提问并不意外，似乎有备而来，&ldquo他和洪喜之间，不该由我来说。

过几天，你便会知晓。

&rdquo &ldquo你跟他的过节，&rdquo我问，&ldquo比大户他们，更严重一些，还是&hellip&hellip更轻一些?&rdquo 他喝了口茶，像是在回味茶的味道，又像是并未听到。

时间长到我以为他关闭了心门，砍断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沟通桥梁。

&ldquo两者&hellip&hellip两者&hellip&hellip没有可比性。

&rdquo &ldquo你不愿意说?也不愿意随便编点谎言，欺骗我，是吗?&rdquo 他松一口气，点点头。

我&ldquo怜香惜玉&rdquo地想，哎，何必问呢? &ldquo好吧，我理解，&rdquo我拉拉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汗津津的，想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提问使他紧张。

&ldquo什么时候你愿意说了，再说给我听。

&rdquo 这次长聊后，张怡和李蕊晋级的那晚，我特意查了资料。

不查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媒体报道的校园暴力事件，一直有增无减，以2015年简单举例： 1月，江门市新会区一名9岁小学生疑因踢倒几名中学生的自行车，被逼吞下5厘米长的自行车钥匙。

2月，&ldquo初二女生被扇57记耳光，因初三男友疑其劈腿&rdquo的视频骇人听闻。

4月，新浪视频上传&ldquo初中女生被围殴逼迫吃避孕套，同学嘲笑录像&rdquo的VCR。

5月，连云港某校园一女生被同学扒光衣服殴打，全身伤痕累累，头发被撕剪，多处隐私部位暴露。

&hellip&hellip 更叫人气愤的是，照片、视频里的参与者，全程有说有笑，对同龄人殴打、拍裸照、扇耳光、头被踩进粪坑、扒光衣服集体掌掴录像&hellip&hellip道德沦丧，侮辱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而跟踪后续，有的教育机构表示会处理，之后音信全无。

有的说家庭内部在协调，最严重的一个，只是被行政拘留，没几天便放出来。

而比较3月份洛杉矶中国留学生绑架案，&ldquo两名年满18岁的中国留学生翟云姚、张兴磊因涉嫌绑架、关押、利用残忍手段折磨另外两名中国留学生，而被警方逮捕面临终身监禁&rdquo的新闻，炸翻国内外所有媒体。

&hellip&hellip 如此鲜明的对比。

要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暴制暴，要么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这是国内校园暴力事件的残酷现实。

除了人人所能看到的肉体伤害，更不能忽略的，是精神伤害的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以及，因为这暴力事件，受害者所被改变的人生。

想起湛澈所失去和经历的种种，我忍不住握他的手，果然冰极了。

我默默搓了一会儿，双手渐渐回暖。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ldquo如心，如果在报复的过程中，我不小心伤害你朋友，会怪我吗?&rdquo 我愣住，他指的是大户? 我虽然因为洪喜的原因，承了大户的一些情，但严格来说，我跟大户，算不上朋友。

于是我回他：&ldquo为什么会伤害到我?你不会以为他是我朋友吧?才不是。

&rdquo 他不确定地看着我：&ldquo不是朋友?&rdquo 我给他猛灌迷魂汤：&ldquo就算有，我一向都重色轻友，有冲突，当然你在第一位。

这个不用怀疑。

&rdquo 还是聊些别的吧，我想。

我故意花痴地盯着他看，以前没觉得他帅，谈了恋爱后，真是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越看越好看。

他不满地瞪我一眼。

连瞪眼都这么帅，怎么办才好? 凭什么&ldquo秀色可餐&rdquo只用来形容女人或风景秀美，男人同样可以啊。

我问：&ldquo你与人说话时，会很吃亏吧?&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 &ldquo因为长得太帅，跟人讲话当然要直视对方的眼睛。

可是我这么做时，只觉心神荡漾，再集中心神也是徒劳，根本不想听你讲话。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天哪，怎么可以这么帅。

谁还会在乎你说些什么? 哎，我真是放荡，连&ldquo心神荡漾&rdquo这个词都说得出来。

我搬把凳子让他坐在上面，哪怕一动不动，我也可以看上几个小时的啊。

&ldquo&hellip&hellip呃，没想到，谈恋爱后会让一个女人，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rdquo他终于无奈地笑，摇着头，&ldquo比起厚脸皮的你，我倒怀念从前不敢直视我的你了。

&rdquo 脑子清醒一些，我说：&ldquo当然有声誉，问题，你们艺人不是都喜欢找圈内的吗?越有名气越好，就像商业结盟，而且，谁知道你和周嘉嘉到底&hellip&hellip&rdquo 他眯起眼睛：&ldquo醋味好重。

别听小少胡说八道，他故意激你。

周嘉嘉早就结婚了，她先生是圈内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而且就算她单身，我也不喜欢女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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