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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报仇沥血祭先灵释怨营坟安父骨 诗曰: 人生处世若浮沤,何用攒眉作远猷。
金谷园中花已老,馆娃宫里水长流。
英雄到底谁无尽?恩怨临头就肯休! 断首刳心剿双恶,游魂地下默含羞。
话说杜伏威预先在堂上摆下故父都督杜成治神位,陈设祭礼,点了香烛,宣读祭文已毕。
杜伏威对灵恸哭,将牛进、周乾跪于神位之前。
杜伏威亲自动手,剖二人之心,沥血祭献,烧化纸钱,着刀斧手剥了周乾之皮,藏于府库中,以戒后人,将尸首弃掷郊外。
有诗为证: 忆昔炎炎势,语出神鬼惊。
二人相倚奸,公论著其名。
天道原好还,今日祭先灵。
剜人仍自剜,剥众剥吾身。
锦衣玉食夫,旷野喂饥鹰。
寄语当权者,胡不留人情?当晚查讷、薛举和一班将官,置酒与杜伏威贺喜,尽欢而散。
次早商议发兵取南安府,忽哨马来报:“南安郡太守班僖同梅知府、沈通判、樊武瑞领大军杀奔前来。
”查讷笑道:“正欲兴兵去取南安,他却自来,省了我多少钱粮。
以逸待劳,安有不胜?”薛举道:“某夜来得一异梦,请军师解之。
”查讷道:“元帅请道其详。
”薛举道:“五更之初,梦进一树林,内有一大将,黑脸胡须,魁梧异众,坐于两大木之间,双手揲蓍,身下跨着一人。
那大将呼我之名,指道:‘此汝父之仇人也,吾儿何不报之?’惊觉醒来,颠倒寻思,不解其意。
”查讷低头暗想,半晌问道:“元帅之先尊大人,莫非是与樊武瑞有甚仇恨否?”薛举道:“常闻住持爷和苗师父说,先父因火烧妙相寺,杀了和尚官兵,梁武帝敕陈玉为总兵督军征讨,先尊中计而亡。
说彼时有一大将,姓樊,失其名号,好生英雄了得,莫非即是樊武瑞,也未可知。
”查讷道:“向闻武帝国樊武瑞征讨有功,甚加宠用。
后侯景作乱,将武帝逼死台城,武瑞耻与同朝,挈家逃遁,不知去向,今却依附班刺史,兴兵到来朔州。
害先大人者,必此人也。
”薛举道:“军师何以见之?”查讷道:“揲蓍者,乃是爻辞也。
两木之中夹一爻字,身下跨着一人,岂不是个樊字?今班僖和樊武瑞领兵而来,适合令尊大人梦中相告,事非偶然,此仇当雪矣。
”杜伏威众将皆服其论。
薛举大怒道:“这樊武瑞既是杀父仇人,如何当面容得他过?大哥与军师,乞助一臂之力,今日誓擒此贼,以祭父灵!”杜伏威道:“叔父之仇,即我之仇。
我父之仇既雪,叔父之仇如何不报?当并力擒之。
”薛举大喜,随即点起马步精兵一万五千,同众将出东门外平川旷野之地,布成阵势,专候敌兵到来。
少顷,见东南上金鼓震天,喊声渐近,漫山塞野,官军来到,排成阵势。
两下射住阵角,南军门旗开处,闪出一员老将,怎生打扮? 堂堂相貌白虬髯,铁甲笼袍锁子牙。
劣马如龙刀灿雪,威风凛凛胜灵宫。
这老将军正是樊武瑞,手执钢刀,坐雪白马。
左首一员副将袁良臣,右首一员副将张雄,俱全身披挂,手挺长枪,身骑劣马。
杜伏威看罢,对薛举、查讷道:“来将甚是英勇,不可小觑了他,须设计以破之。
”薛举(目真)目大叫道:“大哥是何言语?长他人锐气,灭自己英雄。
不须一军相助,你看我单骑力擒此贼!”说罢,便手挺画戟,一骑马冲出阵前,大叫:“来将通名!”樊武瑞喝道:“吾乃骠骑将军樊武瑞便是。
汝岂无耳,不闻我英名,辄敢侵夺城池,杀戮百姓?”薛举听见是樊武瑞,不待言毕,跃马挺戟,杀过阵来,樊武瑞将刀架住。
两员大将抖擞精神,战五十合,不分胜负。
樊武瑞心下暗想:“这小小竖子手段高强,胜他不得,必须如此。
”提起大刀劈面砍来,薛举侧身躲过,樊武瑞带转马头便走,薛举不舍,放马赶来。
樊武瑞觑薛举来得近,掷起一把飞叉,劈胸刺来。
薛举早已照见,将戟杆拨开。
樊武瑞见掷他不着,暗暗称羡,口中大叫:“贼子慢来!”薛举喝道:“走的不算好汉!”说话未毕,又一把飞叉,贴右耳擦过。
薛举吃了一惊,不敢再追,拨马复回本阵。
樊武瑞回马赶来,叫道:“泼贼快快下马受缚!”渐渐赶上。
薛举看樊武瑞马头不远,横担画戟,取弓搭箭,飕地一箭射来。
樊武瑞正赶,猛听得弓弦响,连忙躲闪,一箭射中头盔。
樊武瑞奋怒赶上,薛举回马又战,两个大展神威,再斗三十合,不见输赢。
官军队里恼了一员虎将张雄,挺枪骤马,出阵助战。
北军队里正先锋常泰出马,接住厮杀。
斗了十余合,张雄被常泰一枪刺于马下。
袁良臣大怒,跃马挺枪,直取常泰。
曹汝丰手舞大刀,骤马迎敌。
数合之中,曹汝丰卖一破绽,拨马回阵。
袁良臣放马追来,曹汝丰翻身一刀,袁良臣躲闪不迭,伤着左臂,负疼跌于马下,众军士擒缚回城。
樊武瑞见张雄、袁良臣二将落马,心慌胆怯,不敢恋战,倒拖大刀,落荒而走。
薛举骤马来追,樊武瑞奋勇杀出阵后,走不上一二里,只见彩旗招扬,金鼓喧天,闪出一员少年大将,正是大元帅杜伏威,喝道:“樊贼体走,快快下马!”樊武瑞大怒,提刀冲杀。
后面薛举又到,二将夹攻。
樊武瑞措手不及,被薛举生擒过马,掷于地上,众军缚了。
有诗为证: 老将驰驱已白头,提刀矍铄觅封侯。
早知一旦英名丧,悔不林泉作远游。
官兵无主,抛戈弃甲,奔走逃生。
班僖、梅先春遥见樊武瑞被擒,惊得魂不附体,放马而逃。
可怜沈通判走不迭,死于乱军之中。
杜伏威催军大杀一阵,官兵尸如山积,流血成河,夺得马匹器械极多,降者甚众。
鸣金收军入城,府中坐定,大赏三军,犒劳诸将。
牙将等解樊武瑞、袁良臣二人到来,站于堂下。
薛举咬牙切齿,大骂道:“逆贼死奴,是吾杀父大仇,今日被擒,尚敢不跪。
先剜汝狗心,沥血以祭亲灵,然后碎尸万段!”袁良臣连忙双膝跪下,樊武瑞挺立不跪。
薛举大喝道:“泼贼何为不跪?”樊武瑞面不改色,笑道:“我这一双膝,不屈于人久矣。
大丈夫视死如归,今被汝擒,有死而已。
任凭鼎烹锯解,剖腹剜心,有何惧哉!”薛举大怒,拔剑欲砍,杜伏威双手扯住,劝道:“樊公威武不屈,真丈夫也!此等豪杰,世所罕见,吾甚敬之。
二弟看愚兄薄面,乞恕其罪。
”薛举道:“大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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