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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抢过行李车,一叠声地要问儿子和儿媳飞机上干燥吗,吃了什么,饿不饿,累不累的废话,身旁的儿子却已经大步走向前方。
蒋十安听到他叫“爸爸”,那音调和叫自己完全不同,带着股隐忍的狂热,他隔着好几个穿的灰不溜秋土不拉几的旅人,眼见着儿子要去抱他的父亲,双臂抬起又放回身侧,只承受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的场景,无论他见多少次,都会眼眶发烫:从孩子只是一团时,他路过玩具角,看到张茂远远地打量他,到孩子朝着张茂展开他的证书,张茂微微点头,再到孩子去挪威上学的前一夜。
他坐在衣帽间里流泪到怔忪,彼时他们并未复婚,尽管有钥匙,张茂却从不会主动来,然而他在那夜推门进来了,拎着一包毛袜子。
张茂听说北欧很冷,他只在夏季和蒋十安去过已经被冻得够呛,于是料想冬季更冷,所以买了很多保暖的毛绒袜子给桃太郎送来。
晚上蒋十安如愿以偿地留下他过夜,以伤心为由硬抱住张茂,最后又如愿以偿地演变成性爱。
张茂睡了,他翻身下床去厨房拿水喝,路过衣帽间,灯亮着,桃太郎背对他将一个箱子摊开。
孩子那时候才将将发育,瘦得像个高尔夫球杆,胳膊肘子细细地支棱着,蒋十安走上去看,他听到爸爸来了,于是回头。
他双手捧着那两双毛袜子,开心地笑着问:“这是爸爸给我买的吗?” “是的。
”蒋十安答。
“我知道的,”桃太郎把袜子捂在脸颊上,“爸爸真好。
” 蒋十安想说,你看看你背后那十个大箱子,都是你这个爸爸给你收拾了一个礼拜才打理出来的,结果竟然还不如只给了两双袜子的无情爹。
他又想酸溜溜地说,知道吗,你爸可不是那么想要你,搞不好是今天我微信提醒他你明天要走,他临时在公司楼下购物广场买的袜子。
然而蒋十安什么都没说,他走上去抱住他的儿子,他的身型还看不出像自己还是更像张茂,五官轮廓倒是逐渐更像自己,唯独那双细长却有两道深邃双眼皮的眼睛,昭示着这是他与张茂的结晶。
衣帽间里的灯光很白亮,刺得蒋十安流泪许久的眼睛不太舒服,他摸摸孩子坚硬且如同张茂一般倔强的蝴蝶骨,盯着孩子头顶的两个发旋想, 我的儿子,十一岁,哈利波特,去霍格沃兹上学的那一年,也是十一岁呢。
蒋十安扯着张茂的手握在怀里,揉捏他的大拇指根部,悄悄趁着张茂和儿子儿媳对话,打量自己的白人儿媳妇。
他盯多了她那双有点过于浅色的眼睛,心里就没那么咯噔咯噔了,也敢于在她把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自然地迎接上去。
不过她要是主动跟他说话,蒋十安还是会紧张地攥一下张茂手掌上那块软肉。
“带你们吃涮肉去,”蒋十安豪迈地安排行程,“行李先拉回家里,等会回去再叫他们帮着一起收拾。
”他说完又想故意给儿子一个大惊喜,握着张茂的小臂,拉到自己胸口前按着,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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