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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漱石复述一遍,三分轻嗤,“我这个年龄段吗?” 啊,年龄段也不能说吗?这种表达有什么问题?再寻常不过的说法。
可能身在高位的人,听多了吹捧,心理承受能力都比较差,孟葭想。
但她也说不来假话,折了个中,“我就是说您这样,年富力强的岁数。
” 钟漱石轻轻哼笑一声,这应该是他听过,拍的最不自然的马屁。
再看她脸上,一副端出来的诚惶诚恐,和不大用力的小心翼翼。
他见过太多惧怕他的人。
但孟葭根本不是怕他,是怕得罪他,更准确的说,是怕和他沾上关系。
钟漱石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他语带几分戏谑,“不要紧。
我这个岁数的人,都不怎么记仇的。
” 孟葭脸上一热,被他看出来了。
不是,就那么明显吗? 郑廷又送了几份文件上来,钟漱石低头翻阅时,他就守在一旁,握着一支笔,不出声,随时等候他的答复。
孟葭从包里拿出本书,是托马斯·格雷的一篇长诗,叫《墓畔挽歌》,十八世纪浪漫主义的先声。
她才翻了两页,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问,“你喜欢格雷的诗?” 孟葭摇头,“他的诗基调太忧郁,我不喜欢。
” “那你这是......” 孟葭摊开来给他看,宣色纸章也被她雪白的指尖衬得黯淡。
每一行诗句下面,都被她用黑色中性笔,翻译出一句中文来。
她的字很秀气,内藏笔锋,看得出练过一段。
钟漱石明白过来,原来是拿格雷的诗在做翻译训练,小姑娘很上进。
他指到那句“Andleavestheworldtodarknessandme.” 钟漱石看见孟葭写道:“世界独留下我与昏暗。
” 他记得在哪里读过这句话,略一回想,竟认真地跟她探讨起诗歌,“这一行,是不是被翻译成,仅余我与暮色平分这世界。
” 孟葭笑,“这是钱钟书先生的翻译,哪里是我能比得了的呀?” 那种近代文人独特的留白蕴味,笔下自挟的凄婉和浪漫,非几十年深厚的功力不可成。
钟漱石收回手,适当地提醒她,“你才刚上大一,放轻松,不用这么着急。
” “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放松,钟先生。
因为我既不聪明,条件也不如别人。
” 孟葭调侃自己,脸上带着自嘲的笑,轻飘如薄纸鸢,但句句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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