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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富跟着日本使团前来,本就是有所图谋,那日虽然在宫宴上受了挫败,可是他贼心不死,又找各种机会活动,这几日在京城权贵圈里也是到处折腾,各种刷存在感。
见他对肥富有兴趣,孔大人便笑了。
他却撇开肥富不提,只闲聊般悠悠问道:“老谢,头些年你有几条海船下过西洋吧?是不是赚了不少?” 谢明昌嘿嘿一笑,避重就轻地说道:“不过是运些木料和不值钱的石头,那海船一去一回就要大半年,海上风险也不小,我能剩下多少?不过是为朝廷和百姓尽一份绵力罢了。
” 孔大人哪里肯信,随手捶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你这老小子,跟我还捣鬼!难不成我还能要你的银子?” 两人心照不宣地说笑几句,孔大人才低声说道:“你是个有经验的,我只问你一句,朝廷派船队出海,宁可绕道去暹罗和爪哇那些小地方,也不肯跟日本国通商,是不是未免不公平了些?倒显得咱们泱泱上邦,连这点儿气度都没有。
” 谢明昌一惊,斟酌着说道:“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朝廷的法令,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依着大人们的吩咐办事罢了。
” 孔大人嗤笑:“瞧你这话说的,你可是皇商,难道就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见谢明昌低头喝茶,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孔大人凑过去,问道:“皇宫和朝廷都跟你做生意,你可知道,日本国有什么东西能入了那些贵人的眼?” 谢明昌想了想,道:“如今最好卖的都是海外的香料和宝石,这些东西,日本国也没有呀!” “你糊涂呀!”孔大人一脸地恨铁不成钢,“亏你是个做生意的人,难道不知道琉球的珊瑚和珍珠?听说那些东西在当地极贱的,若是能运到咱们这里,一个就值几十几百两银子,若是品相好的,更是千金难求!” 谢明昌听着意动,却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大人言之有理,可是再好的东西,朝廷不许跟那边经商,我也运不进来呀!”他笑了笑,又说道,“再说了,若是没有朝廷保护我们这些小商船,就算我们敢去,遇到了海盗,别说东西,只怕连命都要交待到海里!” 孔大人一拍手,道:“所以说皇上才要严惩那些倭寇海盗呀!你想想,日本那里不过是弹丸之地,听说连像样的果子都没有,咱们这里稀烂贱的铁器瓷器,到那里就能翻着番儿地换钱!要不是盼着跟咱们通商,你以为那些日本人闲得慌,押着那些倭寇进京城来干什么?” “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皇上,倭寇海盗他们都会抓,海上治理得太平了,才好跟咱们通商嘛!” 谢明昌试探着问道:“孔大人这话的意思,想是朝廷有什么动向?” 孔大人老神在在地笑了,低声说道:“你当听说过,朝廷要在福建漳州月港设立督饷司,说白了,就是想把那些民间的小商贩收拢过来,横竖拦不住,这税银何不让朝廷收着?” 虽然为着倭寇的原因,朝廷下令不许与日本国通商,可是日本国离着□□这么近,岛上又缺这少那的,不跟□□通商又有什么活路?因此民间这些小商小贩都宁愿冒险偷偷过来做生意,这也是朝廷屡禁不止的事。
谢明昌露出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说道:“那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 孔大人见他言辞谨慎,索性直说道:“你又糊涂了,那些小商贩能挣几个钱?都是顶着海上风浪过来的,谁愿意让督饷司再扒去一层?还不如……” 谢明昌正听得聚精会神,不料孔大人忽然话锋一转。
“对了,方才忘了跟你说,肥富久仰谢皇商你的大名,很想与你结识一番,请教些生意经,不知老谢你意下如何啊?” 孔大人说了那么多话,自然不可能是废话,如今再提起肥富,谢明昌心里便有了谱。
“那正好,我也正想问问日本国的风土人情呢。
” 两人相视一笑,正好伙计这会儿送菜进来,孔大人便顺理成章地打住了话头,说起关于美味佳肴的闲话来。
伙计把一个个盘子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道介绍道:“这是梅姑娘特意为两位贵客做的菜,名叫百鸟争鸣,是用鸡舌做的,请二位尝尝看。
” “百鸟争鸣?这名字起得倒是雅致。
”孔大人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那道菜,便拿起筷子让谢明昌,“老谢,来尝尝。
” 谢明昌心里有事,随手便夹了一条鸡舌入口。
爆炒过的鸡舌滑嫩柔韧,外头包裹着浓稠的酱汁,吃在口中顿时让人眼睛一亮。
虽然跟梅娘不对付,但是谢明昌不得不陈承认,梅娘做的菜的确是一绝。
连他都尚且如此,孔大人吃上几口菜,更是赞不绝口。
“不愧是连太后皇上都夸奖的菜,老谢,咱们今日有口福了!” 谢明昌吃着鸡舌,才想起自己方才的借口,只得忍住垂涎欲滴的口水,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因为谢明昌的舌头“有伤”,所以孔大人便没有要他喝酒,两人都知道正事已经说完了,吃完饭也就散了。
临走之前,孔大人还体贴地让伙计把剩下的鸡舌装进食盒,给谢明昌带回去,好让他回家能继续“滋补”。
谢明昌满心都想着孔大人说的关于肥富和日本国的那些话,回到家中把食盒随手丢在桌上,便去了净房。
等他更衣出来,就听下人说谢华香来了。
谢明昌想起她那些儿女情长的私事,就有些不耐烦。
他叫人把谢华香带进来,直接问道:“你不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又有什么事?” 谢华香本想着谢明昌出手,定会狠狠收拾梅娘,没想到谢明昌这里还没有动静,梅娘却又是进长公主府,又是入宫做菜,眼看着她的声名一日盛似一日,谢华香就怎么也坐不住了。
梅娘的名气越大,她心里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在她看来,梅娘就像是一个大爆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响,把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炸得灰飞烟灭。
所以明知道谢明昌不喜她三番四次来问,她还是忍不住来找谢明昌。
“爹,我就是想问问,那个武梅娘的事……” “你就知道惦记那个武梅娘,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全不放在心上!”谢明昌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满脸都是不耐烦,“你要是真担心,就不该一心想着那武梅娘,而是赶紧想法子让齐公子赶紧纳了你!” 谢华香没料到他居然说得如此直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她强忍住羞意,委屈地说道:“女儿知道爹说的话有道理,可是这种事,哪有女子主动的——” 谢明昌冷哼一声,说道:“你少拿这话搪塞我,你既有手段,不妨用在齐公子身上,只要他能纳你,那武梅娘就算说破了大天,你也能平安无事!” 谢华香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女儿知道,可那齐公子出……出来一趟不容易,我就算是有法子,见不到他的人,我能跟谁说呢?” 谢明昌微微皱眉,说道:“那下次见到他,你就快些把这件事敲定,免得夜长梦多!” 见谢明昌言语有了松动的痕迹,谢华香连忙说道:“是,爹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只是怕中间这段日子出了什么岔子……” 她小心地看了看谢明昌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若是我跟齐公子的事不成……女儿倒是没什么,只怕耽误了那位贵人的事……” 听到这一句,谢明昌有些坐不住了。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那武梅娘不得不防。
” 眼看着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如果这个时候因为小事功亏一篑,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尤其那位贵人,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谢华香见几句话就说动了谢明昌,顿时脸上一喜。
“那爹可有什么好法子?” 之前谢明昌故意把武梅娘的名头传去长公主府,原想着借长公主的手收拾了武梅娘,没想到梅娘却因此入了皇宫,声名更上一层楼。
如今梅娘在京城可谓是风头无两,谢明昌若是想对武梅娘下手,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谢明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那装着鸡舌头的食盒上,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说法子,那自然是有的。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华香还要细问,却被谢明昌直接开口赶了出去。
谢明昌懒得跟她解释,只说让她放心,武梅娘这个人,很快就会从京城销声匿迹了。
谢华香虽然不放心,却不敢再去追问谢明昌。
她看着天边的明月,不知不觉,又是月中了。
下次看到祁镇,她可要想想法子了。
谢明昌说得对,只要她能被纳入东宫,一切尘埃落定,那武梅娘就算知晓些什么,也掀不起大风浪。
这种提心吊胆又委屈求全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不知不觉到了月底,春日的气息越发浓郁,先是邵兰和曹大锤终于定了亲事,紧接着程丹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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